在她做妓女之前,首先她是个人,一个为自己保留着些许尊严的女人。
一个只能保留下些许尊严的、可怜的女人。
卖了这么多年,孔叙确实是给钱就让玩,但她却始终始终都不肯接受多人,因为这是她仅剩的一点体面了。
她也谢谢罗霄,在对她为所欲为之后,给她剩下了这一点可怜的体面。
其实最一开始,孔叙她矫情的厉害,这也不让摸,那也不让碰,裤子一提,谁也不爱。
大家都笑她,出来卖还这么多臭毛病,县太爷都没有她牛逼厉害!
可能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吧,所以半路杀出来一个罗霄,搅乱她的一池春水。
那段日子孔叙不愿多提,可她却在离开了罗霄后开始破罐子破摔起来,客人做一些过分的事情也换不来她的一句咒骂,因为在罗霄面前,一切的一切都算做仁慈。
她甚至还要感恩戴德,说谢谢你没有做更过分的一些一些…
有人问孔叙怎么突然就变了?
然后等来她的片刻沉默,女人皱着眉有点深沉的说:“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大家想玩就玩吧,他们开心了,我挣得也多。”
多挣点票子,我以后就不卖了…
是啊,那些羞辱人的、作践人的小游戏,女人她经历过太多。
在罗霄面前,如今的日子成了小儿科,男人他残忍暴虐,带给她的痛苦是漫山遍野。
想不出更贴切的词汇了,在孔叙面前,一句可怜就可以全部概括。
她确实是吃过太多的苦了,所以能把砒霜当做良饮,咽下之后还笑着说不错。
可是…可是江斩摆在她眼前的这些,是会把人逼死的。
孔叙早已明白了自己的下贱,但阿力所说的那些,是死也做不到的。
罗霄就是再坏,都不曾找人lún_jiān过她。
他多多少少给她留了点尊严,这也是他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了,罗霄他很贪心,他把孔叙身上能被剥夺的一切都给拿走了。
即便是这样,可他还是给女人留下了为人而言最后的一点尊严和体面,用来支撑着这个千疮百孔的孔叙。
支撑着她的肉体和灵魂。
而江斩…他却是毫无人性可言的。
根本就讲不明白道理,他们这种人孔叙见多了,十足的利己主义者,永远也不会明白小人物的泪涟涟。
也不是她有多圣洁,而是孔叙知道,大家都知道,这点尊严就是最后了。
假如它真的被人踩碎,像火苗一样熄灭,那么孔叙…或许就再也不会有孔叙了。
事后想想,孔叙也觉得腿软,但她并不意外自己回这么做,她了解自己,她一向都勇敢。
那把刀子很锋利,扎在阿力的身上,也是轻而易举。
一下不够还有第二下、第叁下,血喷出来,溅的一车子都是。
孔叙她在血泊中把头抬起,眼睛里亮晶晶的,没有泪滴。
女人咬紧了牙,一次也不曾手软。
“别怪我,你别怪我!”
几个字,她说的铿锵有力,最后一刀扎在了阿力的肩膀上,然后跳车而去。
万幸的是人没受伤,因为开车的阿力早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他挨了刀子,是死是活还要看天意。
侥幸活下来的孔叙她匆忙逃离,离开时眼睛里带着决绝的狠意。
确实是应了那句老话了,兔子急了会咬人,更何况是孔叙。
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孔叙。
她对血泊里的阿力没有半分歉意,他们本身就过刀尖舔血的日子,会有今天这个下场,无论怎么说都符合情理。
应得的。
这都是应得的。
唯一意外的就是,无论是谁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死在孔叙手里。
那个渺小的孔叙,那个低贱的孔叙,那个任人为所欲为的、摇尾乞怜的孔叙。
说出来窝囊,但她确实是这么做了。
她用一把刀子,拯救了无能的自己。
跑的快,跑的也急,这一路都没有车停下来,女人浑身是血,任谁看了都要退避叁舍。
她不回头,奔着偏僻的地方逆流而去。
孔叙心里明白,江斩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甚至他不好沟通,锱铢必较,而如今,她把人彻底给得罪了。
燕京市是待不下去了,如今江斩正在气头上,聪明人会选择出去避避风头。
而好巧不巧的,孔叙她不算笨。
她一路向北,走去一个偏远僻静的山村,在哪里她也不叫孔叙,房租婆婆拿拐杖敲一敲二楼的门窗,中气十足的喊她月桂。
“快起床了月桂!!都十二点了!!你怎么还睡!!!”
推开窗,二楼站着的姑娘依旧消瘦,但面色要比之前好看许多,终于…她终于有一点活人该有的样子了。
欣慰!
甚是欣慰!
林彻要是看到了,恐怕都会流眼泪。
男人啊,他可恨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