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俊脸青一阵白一阵,数度变幻,最终归于一种诡异的平静。他仔细将那张纸叠好,夹进书柜里最厚的一本《论语》,又从容走到卧室,换掉学府里统一发放的长袍长靴,穿上自己那件粗布衣,这才不疾不徐出门。
京城总共设了东西南北四大街区,学府便位于闹中取静、文化氛围更为浓厚的南区。祝晚逸出门左拐,沿着玄武街向前直行,走到第一家热闹非凡的酒楼停下,向店小二打听:“请问您有没有见过一个红衣服佩刀的漂亮姑娘,杏仁眼瓜子脸,行事不拘小节的那种。”
生意正忙,店小二又见书生穿着寒酸,本不予理会,但他文质彬彬的,偏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啊,见过!出手特别大方的女客官,点了我家的招牌菜龙井竹荪、山珍刺龙芽、御扇豆黄,各用了两口便离去了。”
“敢问店家,她往哪个方向离去?”
店小二对这个漂亮女子印象深刻,立即抬手指了指:“西……向西!”
“多谢告知。”
就这样,祝晚逸一路问询一路向西,共问了四家酒楼、三家饭店、一家书行,直到了西区白虎街,京城三教九流聚集地。最后,他站在一家不起眼的,灯火昏暗、牌匾歪歪斜斜挂着的大门前,名曰“银钩赌坊”。
掀开门帘,里面竟然是另外一番世界,各种各样赌桌前围满了千奇百怪的人,赢了钱的满脸红光,输了钱的愁云满布,大多都两眼放着绿油油的光,紧紧盯着桌上的骰盅。
那欲望直白、人生百态的场面看得祝晚逸心中直犯怵,但他还是坚定地绕过那些赌徒往里走,同时眼神四处搜寻。
这时二楼传来一声娇喝:“三个六!豹子通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服气了服气了……姑娘这简直撞了大运。”
一直提吊着的一颗心,此时才算重新落回胸膛。祝晚逸深吸一口气,只要她没有回罗岚山就好,只要她还在京城,就好
苦哈哈寻妻之路
024新科状元
一步一步踏上楼梯,他还没来得及同宁宛打招呼,就被五六个打赤膊的二流子团团围住,上下打量,言语鄙夷:“穷酸儒,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寻我的娘子。”
那领头的跟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得一口参差不齐的龅牙颗颗凸出:“听到没有?一个穷酸儒,来赌坊里寻他娘子,哈哈哈哈哈!”
在银钩赌坊里,堵大小他麻大牙也算是一霸,没想到今天被一个娇娇的美人儿杀得血本无归,正愁在美人儿面前丢了面子,就有一个书呆子送上门来给他羞辱一番,立一立男人的威风。见那穷书生呆呆立着,抬起肌肉坨坨偾张的手臂,一根手指头就戳了过去:“瞧瞧,瞧瞧,满肚子学问这身板是怎么装下的,你们说说看?”
众地皮的哄笑声更响亮了,在郑国读书人地位颇高,要在其他地方,麻大牙断不会去招惹,但这是什么场合?赌坊,是他们这些泼皮无赖的地盘。
穷书生被他戳得小退了一步,麻大牙抬脚,还准备戳得更狠一点,突然后肩处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嘶嘶直叫,转过身怒吼:“哪个偷袭老子?”
就见那个娇娇弱弱的小美人儿大喇喇抱着手臂,手指上还飞速转着鼓鼓的钱袋,那双一直笑盈盈的杏眼此刻冷冰冰的:“戳我相公,问过我的意见吗?”
小弟们还在周围看着,先前是为了泡妞显摆,这会儿纯粹是为了自己作为老大的尊严,麻大牙沉下脸,活动着手腕:“小娘皮,别给脸不要脸!”
宁宛懒得再跟他废话,以手中钱袋做武器,在壮汉还未曾反应过来时,噼里啪啦将一顿抽,他恶声恶气叫一声,宁宛就在他脆弱的腋下膝弯猛击,打到最后,麻大牙单脚跳着哀叫:“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哎哟!”
“啪”的一声,屁股蛋子又挨了一下,能屈能伸的麻大牙转过身:“姑爷爷,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祝晚逸额角青筋直跳,他就不该来这个鬼地方寻她,瞧瞧她多神气多威风,离了他不晓得多自在呢。
一群人被赌坊老板赶了出来。小两口均是气鼓鼓的,中间离了一尺远,谁都不说话,卯足了劲儿……往家赶。
这一天宁宛在外面吃喝玩赌算是发泄够了,看在他这么快便寻到自己的份上,宁宛决定先服软,走着走着夸张地哎哟一声,捂着自己的右脚蹲下身来。
祝晚逸哪里不知道她是装的?但脚下的步子就是迈不出去了,他很生气,气宁宛任性妄为,也气自己肆意纵容,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转过身咬牙切齿道:“宁宛,你到底当我祝晚逸是什么人?想嫁就嫁,想休就休!”
“哼!”他主动提起这茬,宁宛连崴脚也忘了装,叉着腰反唇相讥,“那你呢,还骗我说不认得什么罗毅,背着我跟她谈笑风生,对坐而食,好不亲密!”
“还不是因为你夸他姿容绝世文采无双!再说了,我跟罗兄对坐而食,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也不知道是谁跟我唠叨,要跟学子们多多来往,将来也是助益。”
“罗兄罗兄!我就不信,你看不出她是女扮男装!”
找到她之前,书生觉得着急万分,找到之后却很委屈,气鼓鼓的……哈哈
那个……我在想一个问题,假如我在这里断更……我会不会挨打啊……反正最近猪猪也超级少的……
025新科状元
“什么?罗毅,他竟是女人?”祝晚逸瞪大双眸,顿了一会儿,失声道,“我怎么会知道他是女人!”
宁宛紧紧盯着书生,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他的惊讶不似作伪,宁宛不禁心虚起来,是了,在原剧情中,男主撞破原女主的身份,是极为香艳的后山温泉泡澡场景,说不定因为女主光环,他认不出罗毅是女子也不为奇。
不知道她是女子,同她对谈也不算什么大事。
如此想来,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确太过莽撞,祝晚逸必定是了解她的脾性,沿着一路的吃喝玩乐场所找过来的,说不定这会儿还空着肚子,着实可怜。
她哪里知道此时的祝晚逸,虽面皮还是紧紧绷着,内心却突然由阴转晴、心花怒放,原来那个罗毅竟是女子,怪不得四肢纤纤胸脯鼓鼓的,而且娘子一早就洞察了罗毅的伪装,说明她并不是看上了更英俊的小白脸,写休书、离家出走,也不过是在吃醋。
“还有什么对坐而食,是因为她对我说,这种酸辣凉糕爽口又解暑,不喜甜食的女子一定爱吃,我就尝了一块儿,买了原料回来准备做给你吃。没想到你就因为这个不男不女的罗毅要跟我流水迢迢,再不相见!”
“你知不知道……还有一个月,我就要参加殿试了……”
他本来只是想加重宁宛的罪恶感,让她深刻意识到自己的任性与错误,一番控诉,倒真叫他委屈得不行。
“是为了做给我吃吗……”宁宛听得错愕不已,眨巴眨巴眼睛,好女不跟男斗,上前一步挽住男人的胳膊,晃一晃,“相公,我错了……是我太任性……”
祝晚逸这回打定主意,要翻身把歌唱,任她如何撒娇痴缠,都不为所动,只木着一张脸往回走。
“相公,你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给你买香喷喷的橙子糕。”
“哼。”
刚出锅的橙子糕,黄灿灿热腾腾,清新香气绵延,诱得祝晚逸食指大动,此时腹中空空,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拾她,遂接过纸包,目不斜视、慢条斯理吃起糕来。
宁宛眼巴巴盯着他斯文的吃相,不是吧,东西都吃了,也还是不理她?她忍……谁叫人家临考在即,惹不起惹不起。
就这样别别扭扭回到小宅院,祝晚逸冷脸进入厨房,推着小石磨将红豌豆细细磨成浆,过滤掉渣滓,烧火后不断加热搅拌,到呈透明状时盛在大碗里,小心翼翼用凉水镇起来。
整个过程宁宛都在一旁围观,心中惴惴,都生气成这样,还要给她做小吃啊?朝着那晶莹剔透的凉糕咽了咽口水,暗道栽了栽了,今天是彻底栽了。
祝晚逸一边净手,一边掀着眼皮瞄了坐立不安的娘子一眼:“想要我原谅你,就去书房等着。”
“相公……”
完了,这是要跟她算那一封休书的账呢,该不会要她把《诗经》默写出来吧,那她今晚是别想睡觉了。
一刻钟时间过去,宁宛的好奇与紧张达到了顶点。“吱呀”一声,就见从容沐浴后的祝晚逸,手中捏着一道红丝绳走到她面前
不好意思啊大家,同事刚走,更新晚了。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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