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你来我往的笑谈全都被耳清目明的宋辞听得清清楚楚,心说这小捕快看着不起眼,却也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
她再定睛细看,两个衙役的印堂一位白中发灰、一位赤中带黑,前者明显是半生操劳却不曾立下寸功,尽管心性不坏可这一辈子只怕就要浑噩下去了;后者则是贪花好色,还极易在女色方面惹出祸事。
不多时,先前进门的那位衙役跑了出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匀称的中年壮汉。
那汉子的五官不过平平,却比常人多了一股说不出的气神。
“二郎!”
他几步便跨过了县衙门前的台阶,照着胸口就给了翘首以盼的石二郎一拳,“好小子!怎么想起过来看哥哥了,难道家里又买了牲口?”
“小弟惭愧,实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石二郎说着将人拉到街边,冲着一直站在树下等消息的恩公介绍道:“这便是钱塘县衙的李捕头,赵公子的事终归还要落在哥哥身上。”
“赵公子?”
看不出来人的根底,李公甫故意玩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般人物,竟然今日才来为我引荐?”
“哥哥莫要见外。”
石二郎恳词说道:“赵公子乃是我在从军途中遇到的侠士,与我全家老小有救命之恩。此次因缘际会让我再见恩公,才知道他祖籍竟是钱塘人士,只因少小离家早已忘了乡里何处,这才想要求助哥哥。”
“哦?”
李公甫一怔,“这么说来,赵公子是想寻亲?”
“非也。”
宋辞拱手淡然道:“师父临终交待,我那家人早就寻不到了。如今回返也不过是因为深山寂寞,想要见识一下故乡的风土人情而已。若是过得顺意,十年八年也是它;若是没得趣味,三两载就散了也不一定。”
“这半天给我弄得昏头涨脑,直说要落户不就得了!”
李公甫大手一挥,豪迈道:“要只论咱们兄弟,有二郎一句话那是没说的。但这衙门里真正能做主的可不是我这小小的捕头,只一个管户籍的钱主簿就越不过去!不是哥哥有意糊弄人,钱主簿可真对得起老祖宗传下的姓氏,说雁过拔毛都是好听的,那可是连死人的寿衣都敢往下扒的主!赵公子这一身装扮进去明摆着是肥羊上门,只怕脱不了一顿好宰!”
宋辞皱了皱眉头,“钱是小事。”
“你这可不行。”
李公甫凑近一步,“凭你这予取予求的态度,钱主簿怕是不肯撒手的!要是信哥哥的,听我一句劝。与其让那钱篓子凭白宰一刀倒不如先把房子买下来,咱们大宋律法明文规定,居年者封户籍。你只要在院子里安心住他个三年五载也不作奸犯科,到时钱主簿就是有意为难也不行。”
“到底是李大哥主意妥当。!”
石二郎偷偷看了看恩公的面色,“赵公子意下如何?”
“如此正好。”
宋辞也不愿便宜那贪婪之辈,“那就麻烦李捕头了。”
又待商量好说词,李捕头便带着两人进到衙门里,径直找到正在整理内务的钱主簿,指名要从他手中买上两处官卖的宅院。
果然如同李公甫讲的那样,钱主簿真不愧是连死人都能拔下一层皮的英雄人物,眼见从肥羊身上捞不到好处,硬是把修整房屋的耗损全都算在了买家的账目里,就差没把院子里自带的破水缸烂石头再卖一遍。
弄到最后,两百来贯的宅院生生凑了整不说,还硬是借口没有余钱淘换赖下了宋辞用来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