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位因为连生二女而被夫家休弃的可怜人,她心念一转,驾着飞剑来到了县城外围的贱民聚集地。
一户窄小破旧到连贼人都懒得光顾的茅草院子里,宋辞小心地避过地上的泥浆走近贴着大红喜字的木门。
此时,称得上家徒四壁的堂屋还点盏油灯,身材粗壮满脸憨气的男人正在仔细地打磨着手里的雕花盒子,他边做活边看着陪在一旁补衣裳的娘子,笑呵呵地说道:“等我赶完王老爷的活计,再去集上给你买件新褂子回来。”
“何必那些银钱,家里又不是没有穿的。”
如今已经成了匠户娘子的许氏咬断了细线说道:“我的嫁妆还够用,倒不如把钱攒起来替你纳上匠班银子,也省得年年背井离乡熬罪。”
“嘿嘿,娘子,你真好。”
男人粗糙的大手摸上了媳妇细嫩的手腕,“往后咱们好好过日子,不管生儿生女我都一样疼他。”
听见这话,许氏垂下头在心中幽幽叹了一口气。
虽说嫁给汉子远不如前头的夫家体面,可家中兄嫂弟妹早已容不下她。
在这艰难的世道,一位触犯七出之条被逐出家门的妇人还能怎样呢,若不硬着头皮二嫁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可要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背着污名死去又叫她如何甘心,何况那负心薄幸之人本就不配让自己守节赴死。
好在老天垂怜总算赏下一处安身之地,她也不敢奢求更多了。
只是偶尔想到留在夫家的两个孩儿,总会觉得心底隐隐作痛。
不知她们可有吃饱穿暖,新来的主母可有亏待磋磨二人。
“咚咚咚。”
就在新婚夫妻各自想着心事的时候,仅有几步之遥的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谁啊?”
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工具,疑惑地说道:“这么晚了,难道是邻居家犯了难事不成?”
“是我,我来找许娘子的。”
木门背后,软糯的童音应声响起。
“啊!这声音,难道是……”
许氏惊得直立而起,连掉在地上的针线都顾不上了,“相公快开门啊,是我的小闺女!”
她的胸口突突直跳,难以想象一个娇娇女孩儿是如何凭着脚力从十几里外的地方赶过来的,还特意挑在三更半夜上门。
……三更半夜。
冷不丁想到那些话本里的奇谈怪志,许氏的身子登时凉了半截。
没看见身后娘子蓦然大变的脸色,男人慌忙将门栓拉开,“哦哦,我这就请人进来!”
映着少许光亮的院子里站着一个矮小的女童,她穿着一袭黑色的斗篷,整个人隐在半明半暗的交接之际,将将露出半张苍白的脸蛋和淡无人色的嘴唇。
“娘亲安好,孩儿特来和您辞行。”
乍闻惊雷,许氏只觉得头晕目眩难以支撑,一下子软倒在了男人的怀里。
宋辞挥手在屋内的地上变出了一匣子金银,“孩儿此去再不是海家女,这世上唯一挂念的也只有娘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