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兵的声音不小不知引来哪位的不满,笔杆子镇纸摔在门框。贡院之中来日皆有可能是权贵,官兵也觉得失言禁声而走。
祝义又是委屈又是羞耻,可梅怡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动作依旧。又是几声难耐的呻吟溢出口中,不知何方传来一女声呵斥说:“不知廉耻的东西敛些罢,你那烂果子味都藏不住了,护颈竟对你无用的吗?”
祝义撑着桌子艰难转身,眼角通红着看向梅怡晴,她怒气冲冲可还咬牙不敢发作。梅怡晴当然看懂了,揽她入怀细声哄着:“一个人‘名声’在外或许还会少了许多麻烦,你觉得呢?”她又透过墙壁看向某处眸中渐冷,说:“不过此刻她惹了你不快,本御觉不容忍。”
她翻掌轻轻贴在桌面不过两叁瞬复又抬起,她对祝义说:“这次她考不中了,想必会一直睡到考毕。”
祝义推她两下,泪水在眼圈里转啊转,“你这人…你这鬼…你这……千岁,您怎么这样?坤泽首考入仕您就让我……出尽了丑态!”
梅怡晴耐心的哄说:“你考前面见龙颜凤资皆被提了名,如今何止朝堂各个地方皆双目瞪圆了盯着此次科举。趁着你还未大红大紫先染上些小小的污点,让那些别有心机的人对你放下心,这对你来说路才好走些,不是吗?”
祝义实在忍不住捶了她一下,嗔道:“忒不讲道理!您怎么替我随便做主意?”
梅怡晴挑眉反问道:“不就是考场突遇雨露,你当真如此在意?”
祝义确实不是很在意,但还是……有些气梅怡晴总喜掌控他人,虽然气可又着实有些喜欢。祝义幻想一下其他人,比如也是有些霸道的谷思,若是她如此替祝义决定某事祝义一定当场跳脚。
罢了罢了,谁让梅怡晴就是有这样的气场。
“谁让您是亲王?小女敢怒不敢言。”
梅怡晴伸手替祝义将考卷张张迭起归拢到一起,她有些忍不住的嗤笑一声说:“奇人自有怪癖……”她时常抿着的笑意祝义觉得那只是自小培养出的礼节,真正笑起来时似在祝义心头刻画的咒术;昨夜便是如此。
祝义咬了咬舌尖没叫自己失态,去抓她的胳膊,“我就怀疑您方才说的都是借口!给您自己开脱的堂皇之语!您就是想让我出丑,坏心眼的亲王,怪癖亲王!”
梅怡晴捉住祝义柔嫩的手握在掌心,说:“好好好,坏心眼的亲王现下问你,你希望入翰林院还是官封几许?”
祝义倏地噎住,半晌才开口说:“我都未必考中怎么就问起这个?”
梅怡晴垂眸看着考卷不语,浓密的睫毛缓缓扇动遮掩住她的神思。此时日光渐渐靠近不是挡帘所能隔开的,梅怡晴拉过祝义挡在身前连衣角都没被照到。
她面对祝义坐下拍了拍膝头,祝义装作没瞧见扭头视线飘向别处,可心跳快的让喉嗓都发痒。梅怡晴撑着额角捏了一把她的屁股,说:“坐到本御怀里来,替本御遮挡日光。”
祝义心中暗叹,这鬼亲王张弛有度,该霸道就霸道该撒娇就撒娇,谁扛得住?她当然明白梅怡晴与平常的鬼不同,非是一缕清风也非是怨气滔天;她不仅墓在皇陵牌在皇祠,还在人间被香火供奉阴阳两间皆来去自如,怎会如此孱弱?
但祝义就是吃她这一套,换言之,只要是梅怡晴的她就愿意吃。
乖乖坐进她的怀里,可满足的同时又倏而涌起一阵苦涩。
这是祝义第一次对一个“人”起了不愿分离的念头,可她们实在是——阴阳两隔终难相守。
安琅的话此刻突然响在脑海。
「桃花落满地却一捧掬不起……」
她从前可对卜卦人一笑了之,之后也可对安琅的话毫不在意,自想一世风流实属美哉;可结识了梅怡晴之后……
每每想到此处便如寒霜凝肺,呼吸都带着凉意和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