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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宝耍了点心眼,故意没处理身上的伤口和血污,让自己显得落魄一些。她想赌一把。她也知道师父那样的人,自己的这些小心思根本不够看。
但沈清岺终究什么都没说。
沈清岺给她找了身干净的新衣和一些包扎用的东西,小宝自己带了伤药。
官舍很简陋,也没有什么热水。小宝总不能让这丞相亲自给自己烧水,就自己去了厨房。她做起这些不算熟练,但手脚利索,很快就烧了一小桶热水,拿着布巾去前屋处理伤口。
沈清岺看着她进去,引了灶下的火生起火炉子。炉子没什么特别,但炭是宫里用的银丝炭,没什么烟。
沈清岺蹲着看那亮红的火光慢慢燃起,难得地发了会呆。
起身将火炉提到前屋门口,拿了一边的小铁锹,将院角埋着的两坛酒挖了出来。
酒是多年前柳逸之自己酿的,不是什么佳酿,可惜他没机会喝了。沈清岺从前自己舍不得喝,但再不喝,他也快没机会了。
好歹今年还有个人,多一丝人气,也不算辜负这酒。
“……沈大人。”
小宝改不过口,总想叫他师父,还好第一个音近些,也听不出什么异样。
沈清岺的衣裳比她的码子大许多,又是冬衣,她穿上就显得有些滑稽,小宝有些局促,后悔自己没有预先处理伤口。
但沈清岺还是淡淡的,仿佛没发现她的异样。
“会烧火吗?”
“会。”
沈清岺点点头,给她让了位置。小宝烧火,他来做饭。
厨房的食材不算多,拼拼凑凑地做了几个小菜,又下了两碗面。将两坛子酒温了,全拿去前屋,围着火炉摆上。看上去倒也像模像样。
她能陪师父过年了。
小宝在心里轻轻笑了一下。
沈清岺随意地坐了,抬眼问她。
“你会喝酒吗?”
小宝点点头。沈清岺便拎了一旁的酒坛给二人倒酒。小宝突然想起来现在这个师父与自己不熟,连忙出声,想自己来倒。
“……沈大人。”
沈清岺按下了她的动作,仍给两人倒了酒。粗酿的酒有些许浑浊,上面飘着一层细细的泡沫。
“吃吧。”
小宝看着那酒杯,那全是武功秘籍的脑袋里突然就冒出来一句诗。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多年前师父指着那酒对她说,何为绿蚁新醅酒。小宝那时只觉得这比喻挺好玩,但也只有这种十分具象的诗句能在她脑袋里留这么久了。
沈清岺颇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学过诗?”
小宝噎了一下,闷闷地嗯了一声。
学过,还是你教的。
好在沈清岺很有分寸,没有追问,不然小宝也不知道怎么编自己的身世。
“你有伤在身,不宜多饮酒。”
“……是,沈大人。”
沈清岺被她这句逗笑了。
她若是被指使来的,那实在是太有辱使命。
他让她进来,本也是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衣服,桌上又是陈年的酒酿,沈清岺自己虽然没什么旁的心思,但这情景实在是暗示意味十足。
她心里若是有别的什么想法,这会也该蠢蠢欲动了。然后她便再也不会出现在官舍。
但她偏偏什么都没做,坐得端端正正,脸上的表情比那些见了他的国子监学生还拘谨严肃。
其实小宝有感觉到这个情景的微妙。
但沈清岺本就心思清正,被他教出来的小宝自然也不差。
更何况小宝只喜欢过沈清岺一个,沈清岺刚一开窍就自甘堕落,自己洗洗干净任由小徒弟吃干抹净。小宝对于男女之间那种暧昧朦胧的暗示不甚清楚。
即使有感觉到微妙,一看师父那清正庄严的眉眼,立刻在心里给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