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景衣的鞋子从灌木里露出来,紧走两步拨开灌木枝叶,点点皎洁的月色从灌木之中漏下来,落在景衣脸上。
紧皱的双眉,颤动的睫毛,苍白的肤色,微张的小口。
江遥寄的心猛地一沉,一个奇怪的句子浮现在他脑海中这个人与你未曾谋面,却心意相通。
好在这种可怕的感觉被那两个士兵搅和了,他们慌忙上前将景衣拖出来,嚷着:“是景衣吗?”一边半扶半搂让景衣坐着,映着已不分明的月光拨开他凌乱的头发,仔仔细细看他的脸,确认他的身份。
谁也没有见过景衣,他总在军帐里,运筹帷幄之中,少有露面。
一如郑钧成身后的江遥寄,无官无职,更是无人知晓,通天彻底的威名尽在郑钧成身上。
江遥寄伸手去扳过景衣的脸,景衣无知无觉,蹙起的眉颤了颤。
这就是自己日日夜夜想要亲手杀死的人。哪怕他与自己心意相通,只是自己的仇人。
江遥寄深吸一口气,抑制住自己的杀意,吩咐道:“去一个人给郑钧成报信,就说由我来处理景衣的事。”
一个士兵应声走了,另一个士兵茫然地看着他:“那我呢?”
“你和我扮成侠客。”江遥寄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转回昏迷不醒的人,“我要让景衣对镜国回天乏术。”
景衣体力严重透支,不知何时才会醒来。江遥寄寻了处隐蔽的山洞,三人暂时委身在这里。
天亮后那士兵出去打猎,江遥寄仔仔细细把山洞口伪装了一番,自己出去找水。
山腰地势平缓,走了不多时就看到一道山溪在林间缓缓流淌,汩汩的水流,临近了还能看到受惊散开的鱼儿。
江遥寄将腰间挂着的水袋取下,把旧水倒去,重新接满,然后拧好盖子。山溪清冽,水袋原先残留着江遥寄的体温,一瞬间也就消散了。
江遥寄将水袋抱在怀里,一路慢慢走回山洞,水袋没有一开始那么凉了。
景衣躺在山洞里面,江遥寄走过去扶着他坐起来,用手蘸着水一点点洗去他脸上长途奔逃的风尘。泥渍沾了水便往下掉,江遥寄用袖子擦去,不大功夫景衣的脸便白白净净。
江遥寄出去用剩下的水洗了手,又坐在山洞外面等手晾干,进来给景衣重新束了发。
皇子的仪态恢复了些,只是衣衫仍是白色简单的里衣,若是金黄长袖宽袍,正冠礼戴,必是无限的风华。
江遥寄摸了摸景衣的手,指尖透出凉意,便两手合拢,将景衣的双手握在掌间渡送体温。
景衣的意识仍不清明,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在江遥寄怀里,头磕在他肩膀,哼了两声,没醒。
江遥寄没有动作,静静地端坐着任由景衣倚靠。
无论如何,江遥寄也不会忘记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冲天的大火,浴血的背影。
江遥寄从未过多地回忆那天,也从未怀疑自己对景衣的恨意。
山洞外偶尔能听到风声和鸟鸣。
侠客
景衣醒的时候,山洞里已经生起火来,将湿气去了很多。
江遥寄用木棍儿串了些兔子肉,已经烤好了,斜插在地上,又晾得过凉了。
景衣打量了自己,衣衫有算得上脏乱,而脸上却是清爽的,抬手摸去竟没有风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