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看完一份报纸,换另一份的时候,视线不经意落到今夏的侧脸,和暖的阳光洒在她半张脸上,此刻正凝着眉峰,神情专注地在纸上做笔记,犹如课堂上认真念书的小孩。
满室安宁,耳朵似乎能听到呼吸声,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处在这么宁静,可以心态平和的环境。
下意识地笑了笑,他又拿起一份报纸,一字一句地慢慢看着,读完报纸,再翻杂志,所有的都看完以后,他抬眼望着今夏,她仍在全神贯注,似乎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仔细回忆一下,他进医院的次数不多,除了头疼和胃炎,他没有别的大毛病,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包养的女人面前呕吐入院。
想起自己昨天那么狼狈的形象被外人看见,他心里多少有些膈应:“我出去走走。” 老坐在床上,他实在闷得慌。
今夏闻言赶紧起身,替他把鞋放好,药袋挂上移动输液架:“我陪你去。”
陆川摆了摆手:“不用,你看你的书,我自己去。” 说着就推着输液架走了出去。
在楼下逛了一大圈,活络着腿脚,呼吸够新鲜空气,看着天色渐渐黑了,他才回房,今夏已经备好了晚饭,还是清粥,陆川忍不住皱眉:“怎么又是粥,你就不能换点儿别的吗?”
今夏好脾气地笑着,故意问:“那你想吃什么?”
“椒盐小鱿鱼,跳水蛙,辣子鸡……”
今夏心里恍然,原来他爱吃这几道菜:“沈医生说了,你胃不好,最近只能吃流食。”
“我现在已经不疼了。” 连喝了两顿粥,嘴里没味儿,就特别想吃咸。
“不疼也不代表你病好了,胃要靠养,你要是再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待会儿又该疼了。” 今夏挑眉:“莫非,你还想在我面前再吐一次?”
陆川想起昨晚,就恨不得能从记忆中把这段抹去,也没再争什么,就安静地拿起勺子喝粥。
*
吃过饭,今夏拾完之后,还是拿起书继续复习,一来确实是她时间不够,二来她也不想找话题陪陆川聊天,省得他疑神疑鬼,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思。
陆川坐在床上也无聊得紧,回头找电视遥控器时,瞥见床头柜上放着盒跳棋:“这棋你哪儿来的?” 看着挺旧,不会是新买的。
今夏没有抬头,简短地回复:“沈医生给的。”
“拿过来。”
今夏抬起眼,顿了顿,起身把那盒跳棋拿了过来,陆川接着,放在床桌上:“陪我下几盘。”
今夏笑了笑,起书,坐到床沿:“好。”
所谓跳棋,就是利用对手的棋子布局,入侵其领地,同时自己的走法不给对手搭桥机会的游戏。
盒子打开,棋子还是老式的玻璃弹球,今夏拿起一颗,对着灯光看了看:“没想到现在的跳棋还是用这种玻璃弹子。”
陆川也笑了,想起小时候和玩伴比赛弹玻璃弹子,自己能赢不少:“光是下棋没意思,输了的要有惩罚。”
今夏倒是没想到他会提出这要求,不过想来自己也没什么好怕,就点头同意:“好,如果你输了,怎么罚?”
陆川想了想:“我输的话,罚钱,一局一千块。”
今夏眼睛忽地亮了,莞尔:“那我可要尽全力了。”
陆川勾起嘴角:“你输的话,怎么办?”
今夏一愣:“我输,自然也给你一千块。”
陆川摇头:“我不差钱,不如这样,我让你点,你每输十次,我就可以指定一个上床地点,你必须接受,怎么样?” 不让他开荤,他就只有拿她开刀了。
今夏沉默片刻,微笑:“好。不过三十盘封顶,下久了会累。”
“同意。” 陆川拣出黑色的玻璃弹子,今夏用的红色,摆好之后,陆川先走,他倒是不担心今夏会放水,毕竟她一想要钱,二不想跟他上床,自然会全力以赴。
今夏仔细斟酌着每一步的下法,三十盘如果能全胜,就是三万块,不过,陆川不是省油的灯,要全胜他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如果自己全胜,他的脸面往哪里搁,到时就算嘴上不生气,心里也是要恼她。
陆川落棋速度很快,采用攻击型的下法,玻璃弹子一个接一个直逼她的领地,今夏观察着他的思路,几盘下来,感觉他虽然进攻凶猛,但是后防略显空虚,只要拖住他最后几颗弹子,不给他搭桥,他自然就会困死。
在连输几盘之后,她找准对策,又扳回几局,陆川见她刚开始下得谨慎,对自己凌厉的攻势只能勉强防守,但后来她根据自己的下法调整了策略,攻守转换得当,倒也赢得漂亮。
轻轻弯了嘴角,他看了今夏一眼,如果对手太弱,那岂不是很无趣,幸好,她不是。在赢到第九盘时,他眼带笑意地望着她:“你说我们下次在哪里上床好呢?阳台,或者车里?”
今夏佯装镇定:“你还差一局呢。”
陆川轻笑:“再赢一局还不简单,我是吃定你了。”
今夏娇笑着咬牙:“那不如下完再说。”
三十盘比赛的结果,今夏赢17盘,陆川赢13盘。
陆川合上跳棋的盖子,眼含深意:“我想好了。”
今夏望了他一眼,又垂下脸去,陆川一字一顿,清晰地说:“就在这里。”
今夏蹭地抬起头,震惊:“你说在这里,在医院?”
陆川耸肩:“这不是有现成的床。”
今夏吱唔:“可是,可是你还病着。”
陆川失笑:“我只是胃炎,又不是下半身瘫痪,再说输了一天的液,已经不怎么疼了。”
今夏慌张:“可是,可是随时会有人进来。”
“谁会进来?” 陆川挑了挑眉:“沈昱他们知道你在这里看着我,不会没事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