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梁清和郭嘉好到几乎要穿一条裤子,而且他对于李昙年有一种别样的关怀,那种关怀里藏着深深的罪恶感,是一种施恶者对于受害者的怜悯,那种怜悯,他深怀着不敢说出来,所以才敢胆大包天到在百福殿后面帮郭嘉放乌鸦。
其目的,是为了帮李昙年,而非郭嘉。
也正是因此,在御苑射猎时,皇帝眼睛不好,见远处枯草从中有一抹白色闪过,问她是甚,她明明瞧见了是梁清持剑卫戌在哪儿,还是故意说成了兔子,所以,皇帝才会一箭过去,射穿他的小腿。
至于那只生的像弥勒佛的葫芦,在文贞看来也不过奇巧yín技而已。套个石膏做的弥勒佛的模子在葫芦上,葫芦长着长着,可不就成了弥勒佛的样子。
但皇帝老了,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炼仙丹,求长生,求福求禄,所以郭嘉最懂老人心思,牵着皇帝的鼻子团团而转。
文贞站了许久,又听马平笑呵呵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郭侍郎,皇上那赐婚的诰券一直着呢,怕你是躲不过的,咱家提醒你一声,只怕明儿的家宴上皇上依旧要赐婚。
咱家好几日没有好好儿睡过一觉了,得,趁着今夜皇上不要咱家伺候,咱找个地方先睡一觉去。”
郭嘉轻轻唔了一声,两手抻平在桌案上,于那一叠叠的陈折上往上扫着。
他给甜瓜和昱瑾请的先生沈钰是和他同一科的进士,是汉中人氏,从沈钰往上溯,二十年中出过三个进士,家学渊源极深,他父亲沈辞一手颜体书的极好,还在沈钰之上。但沈家的人都有个坏毛病,写奏折时,字写的出神入化,真正去求书法,让他专心写,写出来的则不尽如人意,所以郭嘉于这陈折中翻翻拣拣,正在找沈辞当年的书法,要给甜瓜拿去做参照。
忽而身后一阵银铃似的笑,郭嘉回头,便见裹的像只白绒绒的兔子一样的文贞郡主只露了两只眼睛在书架后面,正在吃吃儿的笑着。
他不过侧首看了一眼,仍去搜折子了。
文贞道:“侍郎大人,你这脾气要闹到什么时候?”
一起去的襄阳,郭嘉板了一路的脸,俩人几乎就没有说过话。文贞自发的认为他这是像原来自己捉弄过他之后,总是有一段时间不理自己,是在耍小脾气。
原本在太极殿伴驾的时候,文贞懒得帮皇帝分辩那些唠唠叨叨的老头子们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就会躲到郭嘉身后。他身材高大,袍面恰好能遮住她的身子。
文贞有时候使恶作剧,在他背上勾勾划划,他和马平一样站在皇帝身侧,虽背痒的要死,脸上却是一本正经,一动也不敢动的。
要直等到皇帝罢朝回后宫,他才会抓住她的手,作势要打,但只要她一讨饶,叫一声侍郎大人,郭嘉随即就会手。皇帝最宠爱的孙女,他一个外臣那里敢打。
“侍郎大人。”文贞走了过去,手刚触及郭嘉的背,手腕随即一紧,是郭嘉攥住了她的手。
往昔也是这样,她作势要挠要扣他,叫他一把抓住,总是欲打打不得,欲责责不得的那种无奈。
“郡主,不要闹了。”郭嘉淡淡道。
他似乎极为疲惫,眉都未抬,拣了几分旧折子,转身进了自己夜里歇息的那间屋子,将门从里面扣死,睡觉去了。
文贞立在原地,只看郭嘉的眼神,就知道当日的婚约做不得数了。
她怔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案上最后一支烛熄灭,心说这婚,大约还是得皇上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