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依旧是沙柔柔的语调:“皇爷爷,您说我阿耶非是您的儿子,这才是您明知太子殿下拐了孙女,以致于孙女伶仃半世,却始终不肯惩处于他,反而当做事情从没发生过一样的原因,是否?”
第99章
堂堂一国储君,当初拐走弟弟的女儿,又被她转身送给北齐人的事,原本李承筹一直是在否认的,概因这实在太不够光明磊落,非但说一国储君,只要是个人,没长着尾巴四条腿,就干不出这事儿来。
也正是因此,太子从甘州回来之后,深居简出的避祸,就是怕这事儿要宣扬出来。
不过现在找到了赵靖,皇帝又认准了李燕贞是个余孽,事情就另当别论了。于是,李承筹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沉声道:“便是本宫又能怎样?李燕贞以一个孽障的身份,食我皇室奉禄,享我皇室荣光,整整四十一年,本宫不过带你看花灯时不小心丢了你,为着这个,你个余孽之女,难道还要当廷问本宫的罪不成?”
夏晚迎上他,依旧在笑:“若您当廷承认,我便不能问您的罪,也要啐您几口。因为您是国之储君,而非山里的猎户或者村里的闲汉,行动身后跟着几百人的亲卫,说您能不小心丢了孩子,也只有瞎子讲给聋子听,盲听误信而已。
至少长脑子的人是不会信的。”
她因为想要裹头巾,拨光了头上的钗饰,发从两边包裹着圆润光洁的额头,一件莲青色的素面棉褙子,站在光影之中,宛如一朵盛开的青莲,仰望着丹墀上的李承筹,高高的宫灯照着两瓣唇,格外惑人的红艳:“懦夫,无耻之徒。”
“你……”李承筹甩着袖子叫道:“带刀侍卫何在,杀了这个口出污言的泼妇。”
朝堂之上,非是皇帝的命令,带刀侍卫是不会动的。所以,并无人听他的号令。
夏晚道:“我的祖母明月公主死了已有整整二十六年,死人无法替自己审辩。而我父王从十五岁起在外征战,迄今亦有二十六年矣,既父与祖母皆无从分辩,孙女少不得替父,替祖母分辩。皇上便不承认我父王是您的儿子,至少也得拿出可信可服的证据来,否则,孙女就不能信服。”
皇帝倒叫这据说自幼长在乡里,一点规仪都不懂便敢大闹朝纲的小妇人给气笑了。
他道:“朕是天子,一言九鼎,你便不服,又能如何?”
夏晚道:“能弑子的人,就好比能食子的兽,天道都奈何不得,我一介弱女子,还是您的孙女,又能奈你何?”
整座大殿中最明亮的地方,皇帝的龙座上,那只老去的雄狮愠怒着,眼看就要咆哮,夏晚丝毫不怯于阵,穿过层层昏黄的光,坦然扬起头来,亦回盯着他。
“六畜,去,把当年那位宫婢,以及存在太医署的档案都给朕找回来,人证,物证,一样样罗列给李昙年看,待看完之后,朕亲赐李昙年给你作妾,诛李燕贞的满门。”
郭嘉轻提袍帘,正要下台阶,听到皇帝说要把夏晚赏给自己作妾,于台阶上顿了顿脚,低头一看,夏晚一手攥着那块狗玉,下意识撇了撇嘴角,再抬起头来,依旧是一脸的无畏。
他折过身来,笑的格外奸猾:“微臣多谢皇上。”
灯影深处,周后无声笑了笑,心说这事儿证据确凿,明明白白的,这李昙年也翻不过天去,而李燕贞的身世,也是早有定论的,如今不过看戏罢了。
她对文贞说道:“去,把你父王唤回来,他一个储君,跟一个孽种当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