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抓了一碟子出来,行府的丫头们看在眼中,有个丫头便打趣起了河生:“这位娘子蒙着面了,可见是个夷人,夷人不食汉家饭,河生哥哥竟连这个都不知道?”
夏晚戴着头巾,自然也不吃茶。她正在翻看河生随行所带的一本硬装画册,册中第一页绘着个三岁大的小女儿,手中不提着一盏灯,红袄红裤儿,脸儿鹅圆,笑的格外好看。
旁边另有一只小锦盒,打开,里面是双早已陈旧的小虎头鞋,色都褪光了。
夏晚莫名觉得眼熟,恍惚记得自己也有这样一双鞋子,还想打量一回,河生一把搂起,便将这些东西全拿走了。
紧接着,陈姑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穿着件褚色交衽长袄,一头花白的发梳的明亮整洁,一步一步,极稳的走进大堂,先到李燕贞面前,屈膝一礼,道:“王爷,这么多年,老奴侥幸不死,来给您请安了。”
李燕贞一时未把陈姑认出来,他身后的陈蓉倒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走了过来:“陈奶妈,竟是你,你害死了我妹妹,害死了年姐儿,居然还未死?”
陈姑道:“是老奴,年姐儿未找到,老奴就不敢死?”
陈姑语调沉稳,步伐稳定,虽说头发花白,但梳的整整齐齐,说话也不是往日那没头没脑的样子,也不过几日功夫,若在往日,她说自己是李昙年的乳母,慢说夏晚不信,别人听了也会笑话她,但跟了郭嘉几天,她整个人焕然一新,便说话的语调也能让人信服了。
夏晚记得她当时说过,是太子抱走了她的年姐儿,那种话在外面混说,非但不能叫人信服,反而要惹事,她忽而替陈姑担心,怕她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陈述自己那套说辞,以致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她此刻倒是替陈姑担心,但显然陈姑以然决然的义务反顾,就是想把当时的真相揭露出来。她一脸的大义凛然,不过短短几天而已,夏晚不知道郭嘉究竟是怎么把个半疯颠的老太太,调/教成此刻这个样子的。
陈蓉一脸的悲愤,往后退了两步,泪不停往外崩着:“这等害的我妹妹一尸两命的人,分明当时都死绝了,过了将近二十年居然还能乍尸,还有脸活在世上。”
陈姑道:“王爷,老奴是有罪,当初从乱葬岗上爬起来,便一户户瞧开甘州人家的门,一个个掰了孩子的脸看,想要找到咱家年姐儿。老奴就想,是老奴把孩子给丢了,不找到年姐儿,老奴绝不能死,这些年,终于叫老奴给找着了。”
说着,她从河生手中捧过那双小虎头鞋,双手奉给李燕贞:“这是年姐儿走失那天脚上穿的鞋子,这老奴一针一线,亲手衲的,王爷您瞧,是与不是?”
夏晚心说,那分明就是我的鞋子,难道说?
她心中怦然一跳:难道说,我才是李燕贞的女儿?
陈姑捧着双虎头鞋,轻轻翻开画册,低声道:“当初,有人打晕了老奴的头,抱走了孩子,然后,因为听说王爷在满城找孩子,怕王爷找到之后要发雷霆之怒,于是就把孩子送给了北齐商人,想让北齐人把她带走。
结果,北齐人半路遭匪,咱们年姐儿侥幸捡到一条命,叫个没孩子的乡里男子捡走,于是,她就到了水乡镇一个叫红山坳的地方,在那儿整整生活了十二年。”
毕竟陈姑是曾经丢了孩子的人,李燕贞在思考这话的可信度,便听陈姑又道:“找到年姐儿之后,老奴原也以为,那人不过一时昏头,误拐了孩子而已。可是,据老奴所知,就在年姐儿被扔到红山坳那穷地方之后,那人还不解恨,在她十一岁的那年,居然还拿两千两银子买通她的养父,把她带到关西大营去献祭,所谓献祭,是将她闷于石棺之中,活生生的闷死,与生杀无二。”
夏晚原本是站在屏风后的,又缓缓回身,坐回了椅子上。
所以说人活着就会有很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