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此时还是黑的,她摸了一把身侧,没有人,显然郭嘉不在。
夏晚爬起来一把推开窗子,明月高悬,此时顶多三更,大约是月光太亮,让公鸡以为天亮了,于是乱打鸣。
目光投到手腕上,一枚又一枚的朱砂痣,也不知何时起的,她手臂上似乎越来越多了。夏晚一把合上窗子,爬起来,借着月光替马大娘家清扫了院子,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换上自己的衣服出了院子,于这举目无亲的边城之中,也不知该于何处去找郭嘉。
他连一句话都没说,显然在办完事之后把她往马大娘家的炕上一扔,就转身走了。
走到主帅院门口,恰好迎上梁清带着人从院中走了出来,夏晚记得昨天夜里这人喊郭嘉叫过大爷,遂疾步撵了上来,匆匆问道:“梁将军,可曾见过我家相公?”
梁清急着要出战,也是因为心中对郭嘉怀有恨意,便抛了一句:“自然是抛下你走了,还能做甚?”
夏晚不信了:“为何?”她都没抛下郭嘉一走了之,至少想着陪他到天亮,不相信郭嘉在行完事之后,居然会抛下自己。
梁清原是准备要走的,忽而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折身回来,仔细盯着夏晚的脸看了许久,道:“你若看看自己的脸,就知道了。”
昨日还娇嫩的像朵水仙似的小姑娘,也不过转眼之间,脸上生了很多红痣,红痣虽美,生的多了可就不好看了。
夏晚找不到镜子,也无处看自己的脸,伸手欲要一摸,却发现手背上也生了许多朱砂色的痣,她明白了,大约一夜之间,她脸上也长满了这种可怕的东西,郭嘉的毒解了,看到她成了这个样子,抛下她一走了之了。
她随着准备出城的士兵们一起出了城,在出城后往南一拐,却是独自一人去了黄河边。
梁清在夏晚面前撒了谎,也不知那面色娇嫩白艳的小妇人为何一夜之间脸上会生出很多痣来,策马疾驰了许久,终究放心不下,调转马头,一直奔到黄河边,便见夏晚站在河边一块大石头上,正在解自己的衣裳。
不过一句戏言,居然害一个良家妇人跳河,这也不是一个男子该有的行事。
梁清策马狂奔,一路的吼着,想把夏晚给喊回来,迎面而来的风将他的声音全吹到了身后。
她解下自己那件白底红点子的衣裳,和着脚上一双布鞋一起放到地上,再往上压了块东西,身上唯有一件肚兜,迎着河风,她踏水而入,就那样走入了水中。浪花舔过,也不过转眼之间,微黄的河面依旧暗涌,那个小妇人却不见了。
梁清提着马鞭狠抽了自己了马鞭,跳下马,于黄河边踢打了半晌,跪在河岸上,再抽了自己一耳光。
一言以杀人,他不过一句戏言,就把一个女子于这世上给生生抹杀了。
第50章
七年后。
金城夏季似乎除了晒就是晒,到外头走上一圈儿,晒的头皮子都丝丝发痛,这才早晨呢,到了中午,还不知要怎么晒。
街面上别的铺子才开门,当铺却已经到了关张的时候。
位于六道巷口子上的晋江当铺的东家郭旺,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年青人,生的白白净净,浓眉下一双桃花眼,端地是一表人材。照料着铺面下了板,于伙计手中接过一碗冒着白气的冰,格外在上面多淋了两圈蜂蜜,才端着白瓷碗进了后街,自家的院门。
虽说半商半居,但自家的院子与外头的生意却是截然分隔开的。
外面晒的要着了火,这所院子坐北朝南,屋后又有古槐遮荫,进门便是丝丝的凉气。
郭旺扫了一圈儿,便见西厢的回廊上坐着个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