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理想中的夫妻就是这样,五月微暖的天儿,忙碌一天躺到一张炕上,声儿浅浅说些家常话儿,天地之间,唯有他们俩个人,心意也是相通的。跟那狗屁的花开花落,世事无常相比,当然是谷子成堆粮食满仓更叫人欢喜不是?
郭嘉犹还记得当初陈雁西哄郭莲,整日就是说些,我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陪你花前月下,陪你此生白首,那种听起来可笑无比的酸话儿,也不知郭莲怎么就会相信。
每每他要去金城读书,郭莲都会拽着他的袖子,哭哭啼啼一路拽到渡口,不停的说:“哥哥,我需要的是陪伴,我要你伴着我,跟我在一处,就咱俩永生永世在一处。你时隔一年半载的才回来,每每回来还要下地干活儿,除了考查功课,除了骂我做的诗不好,从来就没有正眼儿瞅过我一眼。”
郭嘉有时候他真想敲开郭莲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不是浆糊,可转念一想,恰是他们一家惯成了她如今这般只知谈情纵诗,却不知道谷物维艰的天真性子,又生生忍住。
一张炕上,虽隔了老远,却也牵着彼此的手,夏晚见郭嘉一直不语,微摇了摇他的手道:“我知道陈雁西是骗我的,慢说北齐贵族,便大魏皇帝来请我做公主,只要你不答应我去,我就不去,永远在水乡镇等着你。”
郭嘉闷了半晌,道:“睡吧。”
夏晚觉得自已都够主动的了,也不知道郭嘉为何就是不动心,转念想一想,他既说只要郭莲还活着,就愿意娶她,那大概要等郭莲回来,俩人才真正做夫妻。
可夏晚总觉得郭嘉有很多事瞒着自己,不然的话,知道郭莲活着,他应该高兴的,应该抓住陈雁西问个明白,问问陈雁西郭莲究竟在何处的。
但他们表面上不咸不淡的应付着,却从来不说破。
她犹豫半晌,又道:“我是真心实意想跟你做夫妻的,嫁过来那日都准备好要给你守寡,你若有事,千万勿要瞒着我,夫妻之间,有什么事咱们商量着来。要是你为难,不好问陈雁西莲姐儿在何处,我帮你去问。”
分明握着她的手的,他的那只手都未动,额头处忽而两股热息,是郭嘉,就在一张炕上,他像个鬼魅一样,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凑在她身边了。
“睡吧。”他道。
夏晚格外的失望,因为等了许久,他也没有吻她,就那么又躺了回去。
黑暗中郭嘉一直睁着眼睛,按理来说,此时他们的长工应该已经到金城了,分两拨人,两所院子,很快就可以找到郭莲,并把她给逮回来。
只要把郭莲逮回来,他立刻就可以把陈雁西抓起来,严刑拷打,逼问出究竟他中的是那门子的奇毒来。否则的话,再这样下去,他不会因毒而死,也得给憋疯了。
毕竟不放心长工们私下出动,他等夏晚睡熟之后,便悄悄爬了起来,于三更的月光下直奔黄河渡口,要等着在渡口去接郭莲。
只等他一走,原本鼻息稳稳,显然是沉沉而眠的夏晚也睁开了眼睛。她坐起来搓了把脸,快速套上自己的小袄儿,前后脚儿的,也悄悄溜出了屋子。
前后也不过一刻钟,郭嘉是从后门上走的。
夏晚轻轻推开柴扉,心说今儿我必得要瞧瞧,看郭嘉这厮到底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银色的月光下,穿过后院进了果院子,才颓的梨花无声往下飘着,夏晚深吸了口气,直觉郭嘉应该是去了不远处山脚下,有几个老长工所住的排房之中。有好几回,她见郭嘉一个人往哪儿跑,而住在那儿的几个平素不出工的老长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