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果真渐渐松了,声音格外的欢喜:“你真的会教我识字?”
郭嘉道:“会。”
他记得夏晚小时候似乎格外喜欢读书识字,总爱爬上私塾门外的桑树,听里面的孩子们读诗经。
有一回她给夫子告状,说他在夫子的小妾上茅房时,往茅坑里扔石头。他偷偷尾随在后,在她回红山坳的路上吓唬她,就听见她一路在背:关关雎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郭嘉装狼吓唬她,她也在背,他装狐狸吓唬她,她也在背。
揣着个小垮篮儿边跑,边磕磕巴巴背着。
不过,叫他威胁过一回之后,她从此就没敢再去过私塾了。再后来,他还见莲姐儿拿着他给她做的字卡出去,郭嘉觉得,那从一到十的数字,大概是莲姐儿教给夏晚的学的。
听说郭嘉肯教自己学写字,夏晚蓦的又欢喜了,低低声儿道:“虽说我没有莲姐儿的脑子好使,可无论你教什么,我都会认真学,绝不给你这个夫子丢人。”
随即,她又道:“咱爹似乎腰不好,我瞧他总是在捶腰,我会每天帮他烧水泡脚的,羊肉是发物,往后也要叫他少吃,咱们的牛也产乳的,烧来给他吃,那东西补身体,还不发,不会总惹得他腰疼。”
……
“娘的肩膀肘儿不大好,大概是坐月子的时候吹着风了,我会每天帮她揉肩膀的。”夏晚又道。
……
缓缓的,她的手似乎又摸了过来,声儿低低浅浅:“虽说我还小,可寻常女子会的我也会,孝敬公婆,操持幼小,只要你临死之前给你家老二发个话,叫他永远不要招惹我,这水乡镇上,我就没啥好怕的。”
郭嘉忽而来了兴致,顺着夏晚的意思问道:“那以你的意思呢,若我死了,你怎么办?”
夏晚再一滚,又于这宽敞的大炕上卷着被窝滚到了窗子跟儿:“我自然要替你守寡,非但守寡,还每天到你的坟头锄草,保证让你的坟头上一棵黄蒿都不生。”
郭嘉轻舒着唇,脑海中忽而浮出一幅画面,黄土堆成的坟头,一个戴着花头巾,拎着小垮篮儿,拿把小灰铲子哭哭啼啼铲黄蒿的小寡妇。
于黑暗中无声笑了笑,他轻轻唔了一声。
显然,夏晚方才只听到郭万担说要让郭兴妻后母,报寡嫂,并没有听到关于自己是蚩尤的事儿。
当然了,他还是个少年,又天生一幅白瘦赢弱的相貌,便让他真正披甲,提着战斧出现在人们面前,人们肯定也当那柄青铜斧是纸糊的,不会相信他能拎得动那把重达四百斤的斧子。
也不会相信他十三岁就能披甲出征,青骓一骑,面对的便是千军万马。
忽而一只软脚踩了过来,踩在他的被窝上,轻轻的踏着。小松鼠的爪子一般一点点的试探,轻轻撩点,欺负着他身上的被子。
“你还没死呢,难道如今就让我给你守寡?”她声音分外的柔,嗓音里带着些子沙气儿,水性儿,绵颤颤的勾缠,像八月间酡熟的甜瓜味儿一般,又甜又惑人。
她的体香,甜瓜一般暖腻,又惹人垂涎的香气,也渐渐氤氲整间屋子。
郭嘉心说这小丫头也不过十四岁,方才还抓花了郭银的脸,吵起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