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地玄门口呢,不好好梳妆怎麽行?”
她的背脊向後靠去,看着房顶轻薄的瓦檐,落霞红光如水,点点晕染了天际的浮云,火烧火燎。
“星儿,”她微笑着,拿起牙梳,“去将我前几日定做的天水碧色裙子拿来,我要穿那一件。”
妆台上胭脂盒打开,点点光晕,比晚霞更加明亮。
江采衣拿起一支东珠点翠簪子,用簪子尾点了一点红色胭脂,对着镜子,在眉心点上了一抹朱砂般的红。
“宫里,有没有萤火虫?”她轻声问。
镜子里倒映出的人影风流而娜,只是唇瓣的笑意寒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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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宫之前,江采茗需要在祖宗牌位前拜别。
晋侯江烨携夫人宋依颜坐在上首,宋依颜一身橙红纱绣金的锦衣并莲花合欢刺绣,握着手绢频频拭泪。
江采茗即将和家人分别,泫然欲泣的在江家宗庙祠堂前哭道,“爹爹,娘亲,女儿去了。从此不能承欢膝下,请受女儿一拜!”
江烨连忙走下台阶,而江采茗已经跪在祠堂台阶前,躬身下拜行大礼。
她的额头磕在台阶上,一阵冰冷幽凉。
江采衣站在教引姑姑身後,笑吟吟的看着她磕头。
江烨扶起女儿,语重心长的握紧她的手腕,“茗儿……”
话语未出,已然哽咽。
缓了许久,他饱经风霜的清俊面庞闪过不容错辩的心疼和不舍,江烨看着这个自幼最疼爱的小女儿,拍着她的手背连连嘱咐,“茗儿,皇上并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子。向来後宫都是波谲云诡,是非纷争不断的地方。而你今日一枝独秀被封为昭仪,只怕进宫以後更会惹来许多红眼,你从小就性子柔善可欺,爹爹真的很担心你……”
“爹爹……”江采茗泣不成声。
江烨疼惜的理了理江采茗的发丝,“茗儿,你且记住,此番进宫,一定一定要远离是非,谨言慎行,专心伺候皇上。你是爹爹的爱女,爹爹不指望你飞黄腾达,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得到皇上疼爱,爹爹就知足了。”
“侯爷,吉时到了。”教引姑姑在一旁催促。
江采茗将手缓缓抽出,一步三回头的,泪光娇怯,上了宫里前来接引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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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渐渐沈下去,血一般的阴沈。
月亮在冷风中探出头来,吹得马车前两串红灯笼在风里摆荡。
此次一同册封的几位小主车马纷纷停在地玄门口,马车宽敞,能毫不拥挤的坐下七八人。
江采茗端坐在马车正中央,对面坐着的,是她的长姐江采衣和数名宫女。
两姐妹向来不亲厚,江采茗心底一直对江采衣有种莫名恐惧感……自从几年前江采玉故去後,这个姐姐就仿佛连灵魂都被封冻,笑一笑都犹带寒意。
而今晚,她的笑容益发诡异。
江采茗低喘一声,按住鼓噪起伏的胸口,勉强压抑着心口越来越剧烈的不安。
一炷香之後,地玄门就会开,江采衣也会随着车马返回晋侯府,这一辈子恐怕也不会再见。
只要地玄门打开,她进宫之後,就一切都安宁了……
正在想着,车厢里的宫女突然惊叫一声,嗔目结舌的看着江采茗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