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的雪压进了泥土之中。一队铁骑从这片土地上飞驰而过,将原本就了无生机的枯草再次践踏而过飞溅起泥土星子。
这队人马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壮的男子,他的一双眼睛如猎鹰般锐利,凌厉的脸庞上是风吹日晒的印记,腮边蓄留着胡茬,头上周围一圈的头发都结成辫子往后扎在头顶上,用红蓝相间的绳系紧,他肆意纵情地在马背上疾驰,眼里满是不羁的高傲。
男子身后跟着的人马也皆是人高马大的穿着兽皮绒毛的猛汉,在这样的严寒中他们有的甚至还露出了半只胳膊,上面纹着可怖的怪兽图腾。呼啸而过的队伍在一处高岭之上勒马停下,那男人拉着缰绳俯望着远处的城楼,他向前俯下身伸手摸了摸黑马的鬃毛,可眼睛始终没有从那片城池上移开。
另一个男人骑着棕马从他身后转悠出来到他的身侧,调笑道:“怎么跟见了女人似的走不动道了?感兴趣的话等今晚就把它拿下。”男人没有作答,但是眼里满是志在必得,他手懒散似的一挥后面的队伍刷刷往前飞奔而去,只剩下他和那个骑棕马的男人没有动,听得他转过头对身侧的人傲气十足道:“我乌延护南想要的东西从来就不需要等待。”“什么!?咳、咳咳!!”慕岐从床上惊坐起,满脸通红捂着嘴不住地咳嗽,他身子往旁边一侧支着身子,怒视着单膝跪地的彦九,苍白干裂的双唇微微颤抖,“咳咳……乌延族居然攻陷了东北边界的两座城池!?怎么可能!”“回王爷,千真万确。”
慕岐心中涌上无限的怒火,原本就因高烧而发红的眼睛此时几乎要喷出火来,怎么会毫无预兆地进攻呢?更何况边界守将是御天府上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攻陷?他联想到李震海没有和自己商量就带兵回京,心里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恨恨道:“就这么迫不及待吗……”“王爷,该喝药了。”北兰仙端着药从门外走进,见地上跪着的彦九和慕岐不善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柔声道,“仙儿无意打扰王爷议事。”“无妨。”慕岐瞟了一眼北兰仙,对彦九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待彦九退下后,慕岐冲北兰仙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的床边,那北兰仙笑盈盈地在慕岐身边坐下,端着药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凉。
慕岐盯着她,忽然凑近她,伸手去抚她鬓边的发丝拢至耳后,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耳廓,北兰仙脸上愣怔了下双颊微红,娇嗔道:“王爷不好好吃药这是在做什么?”“仙儿,”慕岐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几乎像是在引诱,“你这样尽心地服侍本王,本王却不能给你一个名分。”北兰仙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摇摇头:“这些都是仙儿心甘情愿的。”“本王不愿这么委屈你,”慕岐的眼神微微暗下,声音却越发轻柔,“待到大周平定内忧和外患后,本王便将你堂堂正正地纳入王府可好?”“王爷……”北兰仙难以置信地看着慕岐,惊讶的眼神里却又流出隐藏不住的喜悦,“奴婢身份卑微不敢高攀,能一辈子伺候在王爷跟前就是仙儿最大的心愿。”“你是云梭太子送给本王的至宝又怎么会卑微呢?你是本王第一个想要入府里的女子,难道是……仙儿不喜欢本王吗?”“不、不是的,仙儿……仙儿倾慕王爷……”北兰仙也不知怎么心里就涌上一阵酸楚,她虽有着一张艳绝无双的脸庞,可自幼在舞姬坊里长大的她只知饮食男女的那些私欲,那些男人垂涎的从来不过是与她一夜欢好的快意,她虽从未委身与谁,仅凭舞姿和外貌便冠绝天下,这些年来也算看透了这些男女情爱,对她表达爱慕之人多如牛毛,大多都是酒后或是意乱情迷时的戏言,但还从来没有男人认真地对她说过要娶她这样子的话,再后来她被北堂牧招至麾下,经历了如地狱般的幽闭和训练,就再也没有感受过人世的温情。
北兰仙连忙撇过脸,一滴眼泪落在了手背上,她并不是喜极而泣,而是她发现自己方才所言竟不是谎话,或许她早就没有守住阵地,在跟随在他身边的这些日子里将自己先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