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程诺认出了地毯上躺着的人正是赛尔德,只见他眉头微皱,表情带着些微的痛苦,显然是被人打昏在这房里的。
她不禁一阵纳闷,也不知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乌鸦不见了,反倒是赛尔德在她房间被人打昏呢?
难道是赛尔德过来找丽缇亚,一踏进房间便被乌鸦给打昏了?那乌鸦跑哪去了?
程诺皱眉,闭眼感应她留在乌鸦身体里的那抹戾气所在,却发现她与那戾气之间的联系变得隐隐约约,像被什么东西阻断了一般。
那戾气本就由她而生,自是为她所控,把它植在活物的体内,就像硬生生地给对方绑上一个摇控炸弹,她自己便是那炸弹的摇控器,这也是她压制住乌鸦跟贺兰敏之的手段,现在乌鸦身上那丝戾气与她之间的联系被阻断,就等于绑在他身上的摇控炸弹失去了接受信号的功能,想到乌鸦一直心心念念要将她现在的“必需品”丽缇亚的尸身毁尸灭迹,还有与她之间的恩恩怨怨……便不由得让她生出受到严重的危机感来。
越过地上的赛尔德,程诺连忙上前将丽缇亚的尸身,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见那尸身还完整无缺地躺在那,没缺胳膊少腿,这才堪堪地松了口气。虽不知乌鸦为什么没有动她就离开,但只稍微一想,若是赛尔德真是被乌鸦打昏的,待会他要一醒过来,“丽缇亚”只怕麻烦会不小。
毕竟白天才发生了后花园那档子事,晚上房间里又突然冒出个陌生男人,她自己完好无损,赛尔德反被打昏,让人怎么想都会觉得事有蹊跷。
不知道赛尔德有没有看到乌鸦?她希望没有,但世事难料,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了。
程诺一边将自己附着进丽缇亚的尸身,一边分神地想道。待到她的魂体完全附着到尸体身上,程诺才试着睁开眼睛。
睁眼的瞬间,程诺还是有点不适合。做鬼做久了,已经习惯了那种几近无重力的漂浮状态,附进人身感觉就跟穿了件笨重的盔甲一般。她动了动手脚,翻了个身,便又闭上眼睛,回想着不久前塔塔与贺兰敏之给她科普的,有关于这世界的一切。
至于地上还昏着的赛尔德,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的程诺,已经下意识地忽略他的存在了。以至于待到赛尔德悠悠转醒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时分了。
他睁开眼的第一个的感觉便是浑身酸痛不堪,就跟被一大队人马从身上踩过去一样。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赫然发现自己竟在丽缇亚房间里的地毯上过了一夜。赛尔德不禁一怔,甩了甩尚且昏昏沉沉的脑袋,昨夜发生的事情突然闪现在他脑海!
他记起自己昨夜急冲冲地来找丽缇亚,要通知她婚礼将延迟到两天后举行,哪知一踏进房门,却看到丽缇亚直挺挺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胸口看起来似乎没有丝毫起伏!
他心中一惊,便要疾步向上探视,哪知他才有所动作,身后便传来了异动一个黑衣黑发的俊美男子陡然出现在他身后,趁他不备竟将一手刀袭向他的后颈!
赛尔德只记得当时自己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现下回想起来,背后不由得冒出一层冷汗。若昨夜那男子旨在杀他,只怕他此时早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这个突然出现在丽缇亚房间之中的神秘男子到底是谁?丽缇亚与他有什么关系吗?还有丽缇亚……
对了,丽缇亚!
赛尔德想到此,也顾不得身体不断传来的酸麻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床的方向走过去,查看丽缇亚的情况。
此时的“丽缇亚”看起来睡得正香,胸口轻浅的起伏昭示着她并无异样,难道昨天是他出现幻觉了?不!不可能!
后颈上传来的痛楚在在告诉他,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赛尔德越想越觉得昨夜的一切十分蹊跷,看向“丽缇亚”的眼神也变得惊疑未定。
“唔……”像是感受到他强烈的视线,“丽缇亚”发出一声轻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红茶色泽的美丽眼眸对上赛尔德的脸时,充满了惊讶而欣喜。床上的少女伸手便要去拉伟岸男子的手,却被他毫不留情地避开。
“那个男人是谁?”赛尔德看着她,冷冰冰地问道。
听到他这句话,程诺心里一“咯噔”,明白他必然与乌鸦打上照面了。再稍微一想,便不难猜到乌鸦打着什么主意。
那小王八蛋怕是想要借刀杀人吧!
在心里把乌鸦的祖宗十八代通通问候了一遍,表面上她却是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问道:
“什么男人啊?我突然觉得好累,一回来就睡到现在,看到的男人就只有你啊!难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赛尔德冷冷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怎么奈他那心思,程诺早已摸了个一清二楚。要装傻谁不会,但是要装得像装得真,这就绝对是门技术活了。
好在程诺对这门技术活掌握得炉火臻青,赛尔德盯了她半晌,一丝蛛丝马迹也没抓到。
许久许久,久到程诺打算用起“一哭二闹三上吊”时,赛尔德突然放柔了面部表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
“看来你这个房间不太安全。反正婚礼明天就举行了。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搬进我的寝宫来住吧!”
早点把婚礼办了,然后早点把白雪送到别处吧!她是他唯一的宝贝啊!所以像昨天晚上那样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看着赛尔德明显心事重重的脸,程诺温驯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