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凝默了默,轻声说:“我知道了。”
顾君越忽然仰起头,在黑暗之中看着她:“不,你不知道。”
她的泪珠顺着眼角无声无息的滑落,吧嗒一声,落到了初凝的脸颊上,冰冰凉凉的。
初凝揽她躺下,叹了一口气:“你哭什么?”
顾君越平日里心思沉,醉酒后倒是宛如稚童,揪着她的衣角说:“我难过啊,芷芊……我像是被割裂在过去和现在之间的人,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过很多很多个年,我想把过去的东西都烧了,可我舍不得。”
初凝唔了一声:“你想烧什么?”
顾君越长手长脚紧紧的勾住她:“想烧了以前的东西,我在母后宫里拿出来的,还有我独居冷宫之时用的东西……每次看见它们,我都会想起过去……”
那对她而言,既是人生中难言的温暖,也是孤寂岁月里最深重的伤口。
初凝揉了揉她的头“以后再说吧,今晚你困了。”
顾君越听了她的话,也不说话了,乖乖的靠在初凝身边入眠。
第二天早上,顾君越一醒,就想起来昨晚自己喝醉酒说的那些话,还有那般稚子情态,脸颊瞬间一片通红,趁着初凝还未醒来便先走了。
她昨夜和初凝说的并非一时冲动。
她想彻底忘记过去,选择现在。但她心底对苏敏言的愧疚和对母后的怀念,暂时阻止了她这么做。
年后诸事繁杂,顾君越想着再等等便是,她先处理完家国大事,再来试想能否有两全之策。
三四月份里桃红杏白,小雨霏霏。科举一开,士人欢欣鼓舞。顾君越下朝后所有的时间都在御书房里,和大臣商议最近政事。
先帝废科举多年不发,寒门子弟入仕无望,多为世家垄断,如今亦有人言试题早已泄露。顾君越自然是不信的,那一道道题目都是她亲自拟好的,除了部分和方书维商议了一二,都是以绝密状态运送到考场的。
四月十一,落榜的世子郭睿在城门之外的碧玉桥上投河自尽,称试题早已泄露,考场上徇私舞弊成风,寒门子弟倾尽资财,不过是来做个样子为世家子弟做陪衬。可恨皇帝昏庸,可悲自己无颜回家面对八十老母。
随着他跳入河中,在河里激荡起一圈圈涟漪。科举舞弊案亦在权力的中心激荡起波纹
一时间考官凡六十一人下狱,以主考官方书维罪愆最重,皆归天牢。皇帝大怒,称必严惩尔等狗贼。
这个消息传到安福宫里的时候,初凝正挽着袖子,在给方夫人抄写佛经,为她不久后的生辰贺礼。
芳落眼角含泪的跑进来,哭着说出这件事后,初凝的手腕微微顿了一下,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黑漆漆的墨珠顺着毛笔尖滑落,嗒的一声,落在了纸上,瞬间便染黑了那一张白纸。
初凝的脸颊泛着星许苍白之意,但又瞬间回归冷定,薄唇微抿:“她想来是怀疑我帮助父亲泄题。”
她话音才落,就听见顾君越清冷声音:“朕在你宫里的时候,是从来不避着你的。朕不想疑你,可朕没办法……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白月光与朱砂痣(十一)
初凝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看着顾君越:“陛下已然在疑我了。”
顾君越垂下眸子:“我不想。”
可是,不是所有的事都由得她想不想。
初凝轻轻笑了一声:“陛下,如果是苏敏言,您信她吗?”
顾君越眉头微蹙:“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