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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和笑嘻嘻的拎着锦盒入了靖川王府,正巧撞见凌不惑在后院随意耍着剑法,小姑娘第一次见他执剑潇洒的模样,看的如痴如醉,不自觉的鼓起掌来。
“不惑哥哥,太厉害了。”
“是姬和呀。”凌不惑脸上虽是有笑容,可心却不大好,早晨束渊刚从三行书院回来听说了顾予初的事,便来和他闹了一番别扭,说什么自己的姐姐绝不可能做出祸害北凌之事,他却听信谣言狠心把她丢入大理寺大牢。
呵,这小子自从有了姐姐,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
他一天都在为这事闷闷不乐,他是铁石心肠么?明明那个女人才是!
“不惑哥哥,改天教教我吧,我也想学武功。”姬和一脸的天真,兴冲冲的上前,双手也提不起凌不惑手中的长剑。
“女孩子舞刀弄枪的做什么。”
“可予初姐姐那么厉害”
“越是厉害越是自以为是、胆大妄为。”凌不惑从她手里取回长剑收入剑鞘中,语气很是差劲。
“那些都是谣言,不能信的。”小姑娘眨巴着眼睛,很是笃定的回道。
“你倒是肯为她说好话。”
“那是当然,予初姐姐那么厉害人又好看,肯定很多人都喜欢,我也不例外,若是再温柔一点,怕是不惑哥哥也是逃不掉的。”
姬和很会说话,一字未提驿馆之事,却抓住了关键,凌不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呀呀呀,差点忘记了,明天端阳节,我给哥哥送来了粽子,还是乎的,要不要尝一口?”
“好。”凌不惑很快收拾好绪,应声道。
姬和小心翼翼的将粽叶拨开递到他的面前,晶莹糯米夹杂着饱满的红豆,一阵清香扑鼻而来。
凌不惑愣了一秒,接了过去,咬了一口,软糯可口,唇齿间香甜,回味无穷。
“我最喜欢红豆粽,清香可口,颜色也好看,像雪地里的梅花绽放,便自作主张给哥哥送了这些。”姬和双手托着粉色如桃的香腮,弯着盈着星辰的眼睛,藕荷色的袖口一圈垂落的贝壳花瓣随着她的笑容摇动,整个人看起来如六月里粉嫩滴就要含苞待放的莲花。
“巧了,我只吃红豆糯米粽。”凌不惑笑的很意味深长。
“真的嘛!”女孩子似乎为自己的慧聪而欢欣雀跃,也跟着天真的咯咯咯地笑了出来。
束渊上午闹完了靖川王府,回了束府交代了一番,旁晚的时候又跑去了驿馆找自己的姐姐兴师问罪。
“尉迟予初,你怎么回事?”他臭着一张脸,插着腰,张口就数落到。
“嘶你这小子,一个月不收拾,胆又肥了”顾予初伸手要去拧弟弟的耳朵,却被他躲了过去。
“我不过才出去一个月,怎么就发生这样大的事儿,你不长脑子的,被算计了还无计可施?”
“您大爷回来了,倒是给我做主啊!”
“大理寺有没有对你动刑?”束渊嘴上虽气着,可他太了解狱司狠辣的手段,掰着姐姐的肩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和检查,生怕有什么闪失。
“有你不惑大哥,他们不敢对我太过分。”顾予初语气缓和,安慰着。
“他能忍心送你去大牢,还是不是男人!”束渊愤愤低声骂道。
“好了,这件事蹊跷的很,你不要轻举妄动,我自有打算。”
“恩。”他点点头,早晨在靖川王府,凌不惑也是这样嘱咐的,眼下这个局面,他除了动动嘴皮子,自是不敢乱来。
“小帆怎么样?”
“天天跟着玄来,各种讨好,忙的不亦乐乎。”
“乐嘉彭康呢?”
“玄来接好了他的经脉,勉强可以走动,却也是手不能提,以后也再不能习武了,看起来他有些萎靡,戾气收了不少,也不知真假,不过有顾帆盯着,暂时闹不出什么来。”
顾予初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对于这个少年,她下手着实太狠了些,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即便是孩子也不例外。
“行了,回吧,我还要巡查,明里端阳节庆也是要见的。”
“好阿姐你答应我的不会变吧。”
对于巽影的谣言,他是不信的。
可还是害怕有那么万中之一,他同姐姐站在悬崖的两端,一个过不去,一个回不来。
“当然不会。”顾予初知道这个小子心里的担忧和不安,所以用最大的肯定给予反馈,她怎么会变,事实上就算她想,也再也回不了头了。
端阳节,北凌国有盛大的庆典,除了紫延宫惠施粽米,普天同庆之外,午后在云京城南的仙女湖上还有一年一度盛大的龙舟竞渡。
今年的惠施粽米是自北凌皇后失踪十八年后再次由大内亲自督办,老凌王听从贺兰公主的提议,特意吩咐由单明曦主持,言风、滟阳公主辅助。
未来的太子妃主持本应由中宫代劳的典礼,其意义不言而喻,再加上月升将军嫌疑未消,牵连靖川王府,朝臣们对太子继位的信心有多了一重。
太子府尊贵依旧,姬恒越发得到凌子域的器重,即便黑水部落之案悬而未决,也未影响他蒸蒸上的仕途。
单明曦自然是知道这用意的,可是她抗拒不了,本来对凌子域稍稍好转的态度一下子又恶劣起来。
午后的龙舟竞渡是北凌国一年一度全民的盛宴,仙女湖畔除了皇家御用亭塔龙船及各官贵的私船外,还不乏一些商经朝廷特批商贾的花船,提供雅座酒水供游人观赏,普通的百姓有渔船的成群的挤在一起,平铺上花生、糕点、茶水,也是不亦乐乎。
除此之外,端阳节前夜宽宵,各色的茶铺摊点不到半夜便占上岸边的有利位置,红色醒目的招牌连绵不绝,行人摩肩擦踵,好不闹。
这样的节庆,黑水十一部落虽年年朝奉,却也没有参加过几次。今年因为归附谈判及凶案的延误,老凌王为安抚他们的绪,特奉他们为一等上宾,安排与皇族一列观赛船台。
顾予初负责他们的安全,早早的与紫延宫的卫统领一道,将一行皇家区域检查完毕,之后随黑水部落入了席。
这观赛船台虽是船,但经特殊改造,只有对应湖面的一面设置席面,船有顶有蓬,却四面通透,但船仅有龙柱及栏杆,以确保视野的开阔。
黑水十一族人数众多,被独立安排在一艘大船,簇拥在十米开外的主龙船右侧。
主龙船虽大,但老凌王为了避免将佳节之宴变成朝堂聚会,便没有邀请朝臣上主船,仅有宗亲、子女、以及后宫寥寥几个妃子陪伴。贺兰公主圣宠之下,竟然居坐在本属于复诚王,靠近龙椅的右侧的台席,可见盛宠之一斑。
因黑水部落之事受牵连的复城王及王妃很是低调,未看出丝毫不满,只是带着双生子吃茶观景,并不多话,而长女言风出嫁之后自然是要与夫家共乘一船,不在其列。
凌子域借着皇命,从单家私船上唤来了单明曦,并与自己同席,单明曦心里虽不不愿,可这样的场合还是忍了,规矩的行礼之后坐了下来。
小皇子,凌子苏更是帮衬着他的太子哥哥笑嘻嘻的为她摆好餐点斟酒。
“明曦姐姐,太子哥哥特制吩咐御厨多做了几个你吃的点心。”
“我中午吃的很饱。”即便是人畜无害的小下,只要是凌子域的说客,她便是不领。
凌子苏委屈的撇撇嘴,拽了拽凌太子的袖子,凌子域似乎早已习惯,并不在意,摸了摸弟弟脑袋。
单明曦眼神不自觉飘忽到凌不惑的席面上去,姬和与他同坐,正递给他一个香囊,像是自己亲手绣的。
“你瞧,我那表妹虽年纪小,心思却是大的,亲手绣的与自己衣服搭配好的香囊赠与我那兄长,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可惜了我,明明与你有名正言顺的婚约在,却从未得你亲手送的礼物。”凌子域凑在单明曦耳边说道。
“你想要我绣的香囊?”她问到。
“当然。”
“下辈子吧。”单明曦笑着轻声怼道,若不听这内容,旁人还以为他们是多么的亲密无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凌子域丝毫不以为意,爽朗的笑了出来。
顾予初站在靠近主龙船的甲板上,隐约间听见笑声,不免好奇循声望去,结果正看见姬和正笑靥如花的为凌不惑系上香囊,一时间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刚想转过头去,姬和抬头发现了她,站了起来向她开心的挥着帕子,她也只得笑着点头回应。这时,凌不惑与她四目相对之后又极快的挪开,她笑容僵在午的艳阳里。
“予初姐姐一戎装,真是潇洒。”姬和不忘称赞道,可凌不惑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般,低头捏了捏那枚绣着双飞燕的香囊,而这些贺兰公主看在眼里,很是满意的弯起嘴角。
不远处的呼声雷动,十一支准备竞渡的队伍划着自己的战船开始了。
“我听说今天会有六十六支队伍参赛,先比上六轮,决出前六名,再接着二场竞渡,第一名可得王座御赐赤金龙舟镇纸以及黄金百两。”诺达不知何时从席面上了甲板。
“北凌共三百七十五个县,分属六十六个州郡,每个州郡一支队伍,竞争自然是激烈。”顾予初提起腰间的水壶,喝了一口,这火辣辣的太阳晒的她着实有点受不了,高束起的头发间汗水晶莹,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诺达从腰间掏出一方帕子抬手为她拭擦了一二,顾予初本能躲闪,不好意思的接下帕子,自己动起手来。
“谢了,帕子洗干净再还你。”
“予初与我客气了。”诺达眼神温柔,嘴角宠溺的笑着,抬眼意外撞见不远处凌不惑冷敌意的目光,他不以为意,领着顾予初去了船台凉的地方。
“赫和今年怎么没有竞渡的队伍?”
顾予初斜眼瞅了眼他,“刚刚归附不久,民心还有怨愤,不着急一时,再说,六十六只队伍安排的妥妥当当,硬插进来也没意思。不像你们黑水十一族,自己个都可以赛一局。”
“也许明年你我可以组个联队也未可知。”诺达凑近打趣道。
顾予初翻了个白眼,没有搭腔。这时长号角响起,第一轮竞渡开始,岸边临时的赌注也已压上。
各色的龙船出发,雨点般的鼓声,整齐的呼和调子,飞溅起的水花,迎风招展的角旗,船手头上扎着的彩带仿佛也与体一起用力一般。
岸边的人群同样紧张,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紧绷着,眼神聚焦每一支龙船忽近忽远的间距,直至第一支龙船的龙头咬住了终点的彩球,岸边与获胜龙船同色及绣有地方标志的帏幔高高挂起,预示着第一轮的胜利。
紧接着,剩下的五轮初赛依次开始,最终六只不同颜色的帏幔一字排开,帏幔顶端都有一朵绽放的绒布莲花,根据传统,最后决选的队伍,除了水上竞渡外,还要倾全队之力爬上桅杆取下这莲花方视为夺魁。
虽是初赛竞渡,船手门体力也损耗过大,为了保证决赛的精彩,间隙会有一段修整时间。
于是仙女湖的湖面让给一只巨大的花船,这也是北凌端阳节庆另外一个保留歌舞节目,俗称“仙女慕凡”。
花船之上,鼓乐响起,扮作仙女的舞娘御风而起,鲜艳舞裙如烟雾一样升腾,曼妙又风,而后,二十多只口吐莲花锦鲤形状的渔船从四面八方向主花船靠拢,承接“仙女”独台共舞,最后花船上莲花舞台绽放,一只巨大的红色锦鲤升腾而出,而一位白衣仙子独脚站在锦鲤唇上与其他仙子一道翩翩起舞。
岸边的百姓看的目不转睛,每年也只此一次,他们才能大饱眼福,观赏到唯有宫里才有的神乐仙姿。
“贺兰姑姑真是厉害,虽是歌舞,可年年办的都独树一帜,推陈出新,仿佛真如仙境一般。”滟阳谄媚的奉承道,她母亲因罪早亡,她贵为公主虽未曾受过苛待,却总是觉得惶恐,所以她从小就懂得如何攀附和阿谀,贺兰姑姑如今正得王座宠信,她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