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不带你学些好的。”她不自觉嘟囔出来,这凌子域的确是狡猾,表面上对这个弟弟疼有加,实则不过是惯出一个只懂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小跟班,还博得一个慈兄的好名声,真是一举多得。
“你和明曦姐姐怎么都这样说?”小下显得有些无奈,“你们不懂,读书武功有旁的师傅教,我也是很用功的,只不过太子哥哥最知道我喜欢什么,他说寻常人家儿女为了活命不得不争锋冒头,我们可比他们幸福多了,只要守着规矩不给社稷添乱就是尽了本份,当然人生短暂也不能委屈了自己,每开开心心做自己喜欢的事,若还能有些本领为国尽忠,就再好不过了。”
顾予初不自觉笑了出来,这孩子到真是毫无心机,被人卖了还乐在其中,先不说凌子域是何居心,单从这些话里来看的确不失一个很好的建议,皇家子孙出类拔萃不再少数,但荣蹬帝位的只能有一人,若他们都有这样一份好的心态,史官又怎会下笔苛责嗟叹夺嫡之路的血雨腥风。
“好吧,那小下最喜欢做什么?”
“我呀,最喜欢做糕做菜,今那芙蓉水晶糕就是我的新作,我希望全天下人都能吃上我独家配方的糕点。”说道好,他一脸的兴奋。
皇子一心想要做个厨子,这是什么样的远大理想,顾予初有些想不明白。
“姐姐,你以后就叫我小苏吧,我虽没和不惑哥哥相处过,但我知道他是太子哥哥最喜欢的哥哥,那么我自然喜欢不惑哥哥,你又是不惑哥哥的心上人,我也喜欢你。”
小皇子开心的拉着她手,很是亲密。顾予初哭笑不得,她弄不清楚凌子域到底是人是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在东启的经验告诉她,一切都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到了中阳,小苏下撒开她的手,说什么男女有别,便不再相送。她也只得笑笑,自己步入了这座宫,内明亮如新,一应家具陈设虽不如东启宫那般辉煌,却也是极其讲究的,去繁从简,简单大气,更显得端庄高雅。
伺候的宫女虽不多,但做事麻利话又不多,很是精明干练,这一点让顾予初更为满意,她坐定用了些事先准备好的果子,没过多久凌不惑便推门而入。
“你来干嘛?”她讶异的问道,刚准备收拾干净睡下。
“我来安寝啊,这里是我的寝宫。”凌不惑不以为意的一股坐在上。
“那我住哪?”
“自然与我一个屋檐。”
“什么意思?我好歹也是客人,紫延宫这么大,多收拾一间空房都不行?”她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么晚了,宫人累了一天,你忍心再麻烦他们?这屋里不是已经准备了一张大了么?我的伤还没好全,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你那个小弟弟都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装什么糊涂?”
“是谁说要做我的丫鬟的?”凌不惑瞪了她一眼。
“这是两码事!”
“丫鬟就是要伺候公子起居的,你若不愿意当初就不该自告奋勇,得了,我本就没有勉强你,今你就忍一忍,睡旁边的软塌,明待我择个漂亮的宫女换你可以了吧?”说罢,他便褪了外衫直接躺了下去。
顾予初觉得再争下去也是没趣,便从柜子里捧了被子出来,合衣躺在软塌之上,可今的种种却让她全无睡意,来来回回翻了好几个。
“喂,你睡了么?”她忍不住还是得问个究竟,可内房里毫无动静。她起探了探脑袋,犹豫再三还是悄悄踱步至凌不惑的前。
“别睡了,有事问你。”顾予初也不温柔,推了推他的脑袋。
“干什么?又反悔了?你要是想和我一起睡就直说!”凌不惑皱着眉头不愿的睁开眼睛。
“你爹喜欢你么?”顾予初盘着腿,沉思着。
“你这话什么意思?”男人也跟着坐了起来,裹着被子,一副怕别人占了便宜的模样。
顾予初想了一会,起听了听周围的动静,而后放下大的帏幔,紧张兮兮的爬上了,与他凑的很近。
凌不惑不自觉紧了紧自己裹在上的被子,吞吞了口水,很是视死如归。
顾予初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尴尬的笑了笑,低着声音说道:“隔墙有耳,还是小心点为好。”
“你方才说我父君什么?”
“他今,撂我在一旁,不提赫和归顺一事,我可以理解,毕竟要拿捏赫和那群老人几分,不急在一时。可他当众如此大张旗鼓的分封你,实在是让人担忧。你刚正名归朝,就被如此器重,又是军权又是封赏,还与太子同尊,这凌子域能忍的下去么?”
“所以呢?”
“皇家之争,最忌风头太盛,千万只眼睛盯着你,凌子域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忘彤城他陷你与何种境地了么?老凌王一世英名,可你一回来就推你至风口浪尖,这不是明摆着要看你们兄弟俩斗起来,自古夺嫡就是风起云涌、朝堂动,他是不是老糊涂了?”
凌不惑笑了起来:“夺嫡?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也不是人人都想坐拥天下的。”
“你觉得你能逃的了么?你若是真心不想,就该老老实实做你的大夫,回来趟这淌浑水干什么?!”顾予初横了他一眼,“再说,凌子域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做太子十几年了,朝中根基本来就深,现在又与单家联姻,更是如虎添翼!你爹怎么想的,觉得你们俩赤手空拳打的不过瘾,非得再给你们递上一把刀才安心么?”
她越说越气,脸都涨的通红,想着自己若不是欠他一条命和还不尽的人,鬼才愿意再入这朝堂争斗的漩涡。
“凌子域是不正经,可也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凌不惑掀了被子盖了一半在她上,宠溺的说道,“不过,我知道你在担心我,那么以后你可要一直守在我边保护我呀。”
“我担心你个鬼。”顾予初没忍住踢了他一脚,“凌子域虽狡猾,你也不是省油的灯,可我就不懂了,那个位置当真就这么好,值得兄弟反目、六亲不认么?”
“你说的这些在北凌不会发生。”凌不惑保证道,眼神很是坚定。
顾予初长叹一口气,不再多说,她也知道自己说的都是废话,凌不惑在局中,心里怎么会不比她还要清楚明白,她也没问方才老凌王与他说了什么,人家父子之间如何相处实在轮不上她一个外人去说三道四。
“最后提醒一下你,你那个小弟弟是凌子域的狗腿子。”说罢,便蹬开被子,准备下。
“我也有话要问你。”凌不惑一个翻将她压在下,“若我真坐上了那个位置,你当如何?之前说的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还作数么?”
顾予初被擒了双手,怔怔看着俯而下的他,垂落的头发挠的她下巴脖子发痒,一股淡淡药香充斥着鼻腔,好闻的竟让她有些想哭。
“若那是你的选择,我又能说什么。到时候,你就给我谋一个御前侍卫或是女官的差事,也算是信守承诺了吧。”她故作轻松,避重就轻的答道,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他话里的意思,可她还未做好准备,更不想踏入那个围墙,为了一个男人短暂的喜欢和怜,与一群女人浑浑噩噩的争上一辈子。
“不算。”凌子域负气得起,掀开了帏幔,寻了软塌躺下,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