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回了一趟云京,从胜羽将军府将已经赖着好些天的凌子域给拎了回来。
太子府邸,坐落在北陵紫延宫外不远处,与繁华的太华街相隔不远,闹中取静,静中有闹,倒是一处绝妙的地方。
凌子域斜靠在软塌上,摆弄着从单明曦头上扯下来的绸带,不耐烦的开口。
“着急回来做什么?”
萧令叹了叹气,坐在他的对面,端起玲珑琉璃长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举杯尝了一口,发现竟然是酒,气的将茶杯重重的置于案上。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知深浅。”
“拜你所赐。”凌子域哼哧了一声,挑眉给自己也倒了杯酒,“佳人可是入怀了?”
萧令不做声。
“瞧你的丧气样,不如让哥哥教教你,一准得手。”
“管好你自己!”
“说吧,特意回来到底什么事?”见他满脸的反感,凌子域便也不再纠缠。
“查一查十六年前宫里的御药局的女医官档案,可有三行书院的背景,那年宫中走水之后有没有辞官或是其他什么可疑之处。”
“女医官?你是在怀疑谁?”凌子域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正襟危坐,严肃的问道。
“玄来。”
“你的那个师姐?内朝和书院里记档呢?”
萧令摇摇头。
“那是稀罕的很,能躲得过绣衣使者的眼睛,倒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乐嘉彭康说玄来是他的母亲,除此之外,还有个同胞的姐姐蓝叶,比他年长四岁。”
“这乐嘉老头,花丛中过,处处留。”
“束渊去查过了,她现下躲在乐嘉皇陵里,说是守灵,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萧令揉着衣角,“还有启轻,他在赫和消失已有数月,东启他现在不会回去,又没来北凌,我猜极有可能是西进而去了。”
“西戎?那个蔻桑可是给自己扣上了草原女王的皇冠。去攀这个高枝,可有他受的。”
“辽远之王可有听闻?”萧令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桌案。
“西境之极,太过遥远,绣衣使者自去年出发,至今还未有消息传来。传说那里人人都高八尺,强壮无比,头发、眼睛也是五颜六色,也不知道那里的女人长的可有我东境佳人媚可人?”凌子域眯起了眼睛,畅想了起来。
萧令摇摇头起,临走之前交代他集整好北凌军马,扩充jūn_duì,做好边防一应准备。
他预感黑色风暴就要来了,这一次,三国中任何一国都不可能隔岸观火、袖手旁观。
匆匆一行,回琼州之前,萧令绕道三行书院,特意拜了拜自己的师傅,药灵子只记得是在赫和边境救下因瘟疫而流离失所的玄来,她但是只有十来岁,只说自己孤一声,家破人亡,除此之外也没有与她世有用的其他信息。
之后,他回了琴坊,在得知束渊终于捋直了纠结的肠子和脑子,已然与顾予初相认时,他心里很是欣慰。
又听说那个女人要找自己当面聊一聊的时候,虽是早就意料到的,他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为了回敬一下之前她残忍的拒绝,在回来的第三天后,他才让束渊通知军营里顾予初前来一叙。
秋意渐浓,屋外蒙蒙细雨,还未止傍晚,天依然快要黑了,院子里、廊间的灯笼一盏盏被下人们点燃。
萧令静静的盘坐在蒲团之上,翻看着医书,他座位的视野很好,大门全然敞开,屋内与走廊连成一片,可以看见院子里稀稀疏疏飘落的黄叶,却也躲得过吹的让人有些发冷的瑟瑟秋风。
顾予初头发上一层细细的雨露,上军中的红衣湿了半肩。
在她出现在回廊的尽头那一刻,他便已经知晓,只不过装作一惯来的清寡,忍下心中的思念,没有招呼,只随她静静而来。
“坐吧。”顾予初站在他的面前,他才抬头对上了那双痴缠他梦中许久的双眼。
“用过饭了么?”他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