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儿从小骄纵乖戾,今后就要劳烦秦王妃费神在饮食起居上多多照看。”朝阳长公主这话说的厉害,警告她之余,更是轻轻松松将南溪这胎的安危全系于她一人之上。
“长公主严重了,这是我应当做的。”顾予初仍是笑脸相迎。
“既然南溪有孕,那容儿臣早些带她回府歇下。”启帧表面上是担心南溪的体,实际上不过是找这个借口带顾予初离开,免得她招架不住这些恶意的恭维。明帝应,于是,启帧便在众人的瞩目之下,搀扶着南溪下了宴席,顾予初与顾予心也跟着拜别离去。
朝阳长公主望着女儿被启帧如此珍视,很是欣慰,以退为进,她的女儿终究是长大了。
而此时此刻,张梦依的心恐怕比顾予初还要复杂。
她原本无无求,只想着为一人倾尽心血和青,如果说明帝的盛宠不足以让她动摇,那么顾予初的出现则是给她心头致命的一击,最后,她在反复挣扎中踟蹰萌生了于自己前程的一丝计较,可到头来也终究化为泡影,仔细算来,她也不过二十四岁的韶华,却bi)不得已卷入这诡之中不得自处,不得逃脱。
然而,在她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的嫌隙不过缥缈云烟,才颓然发现自己的牺牲不值一文。而后,蓝贵人的坦白,更让她迷乱,面对深宫的寂寞和无休止的角逐和陷害,支撑她的不过是那个人别她无二的信任,可现在呢,风浪卷尽千帆之后,她才明白一切不过是是自己的一厢愿。
所以,她开始恨启帧,恨他翻手可覆却唯独不肯留给她一点期盼。她想要报复,可自己却又清楚的明白,在他们父子协力布下的巨网之中,自己仅有的不过是明帝飘如浮萍的宠及启帧不值一提、可有可无的信任,就连家世如此显赫、根基如此深厚的皇后尚且都不能敌,更何况一无所有的自己。
但她并不甘心,启帧终会有他的弱点。于是她想到了顾予初,那个与她不过寥寥数面,启帧刻意压制意却又非娶不可的女人,那便向他珍视的女人出手吧,也好让他尝尝这而不能、痛彻心扉滋味。
而顾予初是谁,她心中并无答案,但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与启帧执着于心的旧事息息相关。
于是,她从掖庭里接出了那些个枯朽残喘的老人,仔仔细细的询问,不肯错过细枝末节。可在这过程中,顾予初的份仍然成谜,但却可敲可推,她大胆的推测,那个女人极有可能便是淹没在皇权倾轧之中的尉迟遗孤。
她找了机会,设了这场家宴,泼了顾予初一的酒水,拉她入了自己的宫。这场谈话,她精心准备推敲了很久,话里有真有假,其实左不过一场试探和豪赌,若顾予初真的是尉迟家的后人,那与启帧便极有可能是一场无法躲避的恨别离,若不是,与启帧而言,自己也不过是误判了局势,便也寻不得她什么错处。
战场和朝堂的血雨腥风不能伤他分毫,那么这绕指柔的断舍便是最戳人心的毒药,她盼望着启帧痛苦,盼望着那个与她为华秋实的男人能够坐拥万物却孤寂一生。
可在看到启帧搂着有孕的南溪郡主离去的背影时,她竟比顾予初还要失落,仍旧嫉妒的发了狂。这个时候,她才清楚的知道,她心中的恨终究敌不过对他的,因为这份深埋于心底的感早就融进了她的体和血液,直至死也无法抽离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