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冰雕玉琢似的,美得就像水底的妖物。
“我终于找到你了……”卓燃心中念道,爱怜地抚摸着那张脸,想着这两年来,他一个人在这不见天日的湖底,他的心就好像被万箭穿过。
冥冥中,他又想起了敌营那一夜,有谁在耳畔低语:“我并没有离开,一直就在当初分别的地方。”那晚的人分明就是夜临啊,可为什么醒来看到的却是神允?看来,他必须找神允好好谈一谈。
须臾之后,卓燃抱着夜临君的尸首上岸了,牧泽和凛儿立即迎了上去。卓燃将尸首轻放在岸边,由于冰封的原因,尸身一点都没有腐败,皮肤呈现为极浅的蓝色。
“叔叔,我们来接你回家了。”牧泽轻抚尸首的鬓发,一边笑一边落泪,凛儿也低声呜咽起来。尽管他们已经无数次设想过这一天,但真正看到尸首的时候,还是悲伤得不能自已。
聂祈愣愣杵在一旁,他好想大声说:“你们看看我啊,不要难过了,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啊!”可是他不能说,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随后尸首被装入棺椁,安置在了马车内。牧泽打算返回梦魂谷,卓燃决定跟他们一起去,他想最后再送心上人一程。昨夜他已向女帝表明去意,女帝再三挽留无果,最终还是无奈地答应了。
此刻,白澈正痴望着案上的休书,内容只有简单一句话:夫妻情意已尽,此生不复相见。到最后卓燃都不愿再看她一眼,就连哥哥也说不想见到她。她看了看手中的匕首,犹豫着对准了自己胸口,既然已经失去了一切,那她何必还留恋这人间……
而今两族条约已定,聂祈也该返回金族了。于是他带着金族的护卫们,与牧泽等人一起离开了月都。
寒风呼啸,凉渊和景辰正立在高高宫阙上,目送着一行人渐渐远去。凉渊叹息道:“如今战事尘埃落定,可我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白族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等这一阵忙完,为师带你去长清岛吧,那里是个疗伤的好地方。”
“有些伤,我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好了。”凉渊抚住胸口,想着妹妹多年来的欺骗,想着卓燃最后说的那句永别,他就觉得难以呼吸。
景辰淡然笑道:“有的人是错过了,留下的伤口很深,但这辈子还很长,你总会遇到能医好你的人。虽然为师不通医术,不过为师会下厨。”
凉渊破颜一笑,“我好像闻到饭香了,师尊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做了你小时候最喜欢的……你猜!”景辰笑着拉住凉渊,向宫楼下走了过去。凉渊恍惚记起年幼的时候,师尊常常这样牵着他走,虽然他已经长大成人,但师尊永远都是疼他的那个师尊。
苍空高远,春日的阳光格外灿烂。月海上漂浮着数艘小船,那是金族派去解毒的船只。而在千寒岛边境,金族的船舰已经登陆。
聂祈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群金衣人正在朝他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身华袍的金钰,而紫衣铠甲的锍光则紧随其后。
“允儿!”
聂祈快步迎了上去,笑着将卷轴递给金钰道:“请陛下过目。”
“还看什么卷轴,朕只想看你。”金钰信手将卷轴甩给了锍光,然后摁住聂祈的肩膀把他转了一圈,仔细打量他身上有没有伤。确定他没事后,金钰又一把将他拥入怀中,在他耳边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再不回来朕可要急疯了!”
聂祈受宠若惊,有点难为情道:“哪有很久,也就去了三天而已……周围还有这么多人,你这样抱着我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