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好景不长,道路再长也有尽头。七拐八绕之下,他们渐渐跑离了问柳街。
周身的人流少了下来,戴鸢的脚步也越来越慢。
果然,戴鸢体力不支了,可是身后的人还是穷追不舍。
赵阿四的眼睛撑得通红,心疼在他眸中充盈着。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隔着昏黄的镜面看着那一边。
戴鸢跑不动了,却还是勉力往前,路线越来越曲折。
但到底是甩不掉后方的追捕,两方的距离越来越小。
终于,戴鸢停下了脚步。她跑到了一座桥上,站在桥中央。
她像是放弃了,猛地停下了脚步,目光如炬地,看向了后方的家丁们。
家丁们见她终于停下,便要迈步上前去接近她。正在这时,却听得她一声怒吼:“别过来!否则我就跳下去!”
她背后是冰冷的石桥,石桥跨着一条奔流的溪河。水声在夜幕四合的寂静之中格外响亮,一声一声地击打着人的耳膜。
她用尽力气吼出这句话,也不顾及形象,双手一撑便悬在了桥沿旁。
此时,她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推进那奔涌的河水之间。
家丁们倒吸一口凉气,害怕她做出什么危险举动,赶紧都住了脚步。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维持着那微妙的距离。
不一会儿,家丁身后又赶上一队人。打头的是个略显油腻的中年男子,锦衣玉服,显然跟周边的家仆不是一个等级。
果然,那正是要迎娶戴鸢的男方。
他远远地见得戴鸢,还以为已经抓到了人,一脸喜色地凑过来。走得近了才发现戴鸢是这副动作,脸色一白,连连后退几步站定。
“小鸢,你这是做什么?先下来,先下来。”他朝着戴鸢摆手,眼神中交织着害怕与关切。
“李大人,你也来了。”戴鸢看到那男人,冷冷道,“看来你还真的是很看重鸢儿。”
“我身为你的夫君,自然是看重你的,不然,也不会给你家那么多聘礼啊。”被称为李大人的男人忙不迭地接言道。
“夫君?李大人,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戴鸢不屑地嗤他一声,“我戴鸢的夫君,要与我一世一双人。而你,不过是想纳我为妾罢了!”
李大人听了,脸色一青,却并没有发作。顿了一顿,他才道,“毕竟我已有正室,而你又出身商贾,只能纳你为妾。但小鸢,你信我,我对你的心意是真诚的!”
这一番对话,听得章栗暗自咂舌。
听他们的称谓,就能知道这李大人是个厮混官场的。戴鸢家富甲一方,还要进他门下做妾,可见李大人的官阶并不低。
通常,人在高位,是不会这样低声下气地说话的,尤其还是对一个商人家的女儿。
但观这李大人,言语间甚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到了戴鸢。
看来,他对戴鸢大概是有几分情谊的。
又看镜中。
戴鸢听得李大人这样说,却丝毫不为所动。她眼尾一挑,致的嘴唇吐着冰冷的话语:
“李大人的心意,戴鸢是断断不敢受的。据我所知,你纳之前的几房小妾,一开始也是情意绵绵。但是后来呢?还不是一样弃置一旁。”
她语气更加冷硬,“李大人位高权重,怎会对女人真的动心。不过是图个新鲜而已。”
一番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饶是李大人对她有着几分耐心,也被消磨掉了。
他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