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想着以后温馨而恬淡的生活,忍不住微微上扬了嘴角。
这么多年了,多少次聚散离合,最后还是发觉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最为轻松。
厉行说是少做,到头来还是弄了一大桌子,信祁心想这一桌估计能吃到年初三。饭后胃里还有些空,便捧着碗糯米饭慢慢地品。
饭里包着不少蜜枣和豆沙馅,他并不怎么喜欢甜食,估计是厉行自己给自己做的。他只用勺子舀了米吃,而留下了馅。不过也总有戳偏的时候,这一勺没戳到豆沙也没戳到枣,勺子上却多了些奇怪的黑褐色酱。
他一时间没看出是什么酱,放在嘴里一抿,表情顿时变得十分。
巧克力?
厉行居然在糯米饭里放巧克力?
他头一回见到这种新奇的吃法,愣了半晌,没敢再继续吃。正好看到厉行拾完桌子,还没等开口问,对方已经先瞧了过来:“哎,那碗是我的,锅里还有一碗才是你的。”
“我就随便拿了一碗。”信祁还是满脸怪异,“你竟然在里面放巧克力?”
“呃……”厉行挠了挠头,一把抢过碗,“又没让你吃。”
他吃着那碗在信祁看来堪称黑暗料理的糯米饭,忽然走向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身份证,身份证上的名字是“厉行”。
他注视着那张没怎么使用过的假证,一伸手,将它扔进了碎纸机。
“从今往后,我要彻底做回封逸远了。”
42
不知怎的,他梦到了自己学生时代的一场运动会。
梦里的颜色并不鲜明,他却清晰感觉到天是蓝的,没有一丝云,也没有一只飞鸟,只悬着颗明晃晃的太阳。阳光铺满整个塑胶跑道,影子紧紧地跟在脚下,除了那一块儿被遮蔽的黑,入眼全部是燃烧般的红。
身后的影子黏着他,生怕被他甩远;身前的影子拼命逃,生怕被他追上。三千米的路程已过了三分之二,视线所及处就只剩下他们俩,他锲而不舍地追着前方的背影,触手可得,又望尘莫及。
他不记得那是谁,只知道自己要赶超他,内心的迫切甚至透过这个梦境投射在他紧攥的双拳上。天地间好像只有他们俩,助威鼓劲都化成耳边呼啸的风,阳光与跑道融为一体,变成孤注一掷的白。
他拼命奔跑,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力,每一寸肌肤都急不可耐地想要呼吸。却看见那背影越来越远,像一支箭从自己脚下射出。
喉咙仿佛被扼住了,焦急打乱了他呼吸的频率,他喘息得愈发急促,吸入的空气却越来越少。
白昼开始转暗,天地即将失色,身后的影子拖慢了他的脚步。
“封逸远!”
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
他重新回到了赛道上,弯道处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高三时候的信祁。
他看到他的一刹那,影子忽然放开了他,干净的空气再次在肺叶间穿行。信祁在操场内侧跑起来,他紧紧地盯住他,追随他,奇异的动力源源不断地从双腿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