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张士荣说话了:
“胡老弟啊,你的仗义我们都知道了。
这正如汪耀南所说,你在我们危难时刻出手,救了我们一船货。现在在我们资金吃紧之际,又把船投给我们入股。如果我们真的只分你两成,我们以后也会被别的朋友耻笑的。
要不这样,你再多拿一点儿。拿三成,我们几个人分剩下的七成。你看怎么样?”
这也真是好笑。一般人谈生意,都是希望自己多占点股份,自己多分点红。但今天却反过来了,我们都是劝对方多拿点儿。
我看这事儿僵持下去也没什么太大意义了,于是对他们三个说道:
“既然你们都这么看得起我胡某人,我就按张大哥的提议拿三成。
如果你们以后要是觉得我拿得多了,我们可以坐下来再商讨。毕竟我只出了一条船,这以后风里来雨里去还得麻烦你们三位了。”
三人一听我这番话,都表示我太过客气了。于是,我们又商讨了一下下一步的行船计划。
今天已经是在鄱阳湖停泊的第三天了,雪还没停,但下得小了些。估计也就是明后两天,雪肯定会停。
我们打算雪一停就入长江直奔安庆,在安庆休整。估计到安庆的时候也差不多是快过年了。正好上次在安庆认识了傅友广,我当时提议大家都在安庆过个年。
过完年后,我们在安庆改走陆路,他们则走水路。
沈万三他们听说我跟安庆的黑蛟帮也有些交情,都是大喜过望。
原来他们从苏州去景德镇一路上,遇到收过路费最多的关卡就是这安庆、池州一带的黑蛟帮。听说我救过黑蛟帮二当家的命,他们肯定高兴了,这以后黑蛟帮的过路费是不是就可以免了。
那这个是自然,我肯定得跟傅友广说说,他肯定也得给我这个面子。好歹这些生意里面,我也占三成的股份。
当下,我们又谈起了这跑船做生意的事儿。
沈万三表示他当前也比较缺人手。他带的这四个人,张士荣比较有驾船经验。汪耀南虽然以前在泉州当过水手,但时间不长,毕竟他年龄也不大,跑水路的经验还是不足。
另外两个人都是沈万三以前跑生意的跟班,就更没有当水手的经验了。
这话既然说到这里,我想起这船上原来还有一个跟着毛憨子的水手啊。昨天问他回不回去,他说他没地方可去,愿意跟着我们。
要不让他跟着沈万三他们去吧。也可以算得上是我为了这生意不光投资出了船,也出了人嘛。
于是,我对他们三个说道:“这船上原来还有个水手,那小子也还不错。待会
儿我问问他,看他愿不愿意跟着你们去。如果行的话,就让他跟着你们吧。我这要拿你们三成的利润,我派一个人也算是我的一点儿诚意吧。”
沈万三他们三人一听,都表示赞同。让我一定要给这小子说通,这去苏州还这么远的路程,多一个有经验的水手,就更多了一份保障。而且这个水手以前就是这艘船上的,他对这艘船的情况也比较熟悉。
我对汪耀南的父亲汪大渊的事情还是比较感兴趣,于是也问了些相关情况。
汪耀南见我也不是外人,也没对我隐瞒他父亲的行踪。他只是告诉我他曾在泉州码头问过一些他父亲的旧相识,他父亲是搭的一艘开往南洋的货轮走的,但具体去了什么位置他也不清楚。
他现在孤身一人离开家乡跟着沈万三做生意,就是为了多挣些钱,以后带着他母亲去南洋找他父亲。
他父亲以前在家编写《岛夷志》的时候,也经常给他讲一些他的所见所闻。
他父亲曾反复提到从泉州出海后一直向南走,到达一个海峡的南口,有一个岛屿叫“龙头”。那里有一些土著居民,还有一些汉人居住。
那个地方森林、河流很多,全年降雨量也很丰富。关键是那个地方的气温不管是年温差,还是日温差都很小,有种四季如春的感觉,非常适合人类居住。
他父亲以前还说将来要带他出海,让他去那个地方亲身体会一下。
所以,汪耀南自己估计,他父亲很可能就是去了那个叫“龙头”的地方。
而且他父亲给他起“耀南”这个名字也是有两层意思。这其一是他们祖籍南昌,所以叫耀南;这另一层意思是,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也能到南洋走一走,甚至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南洋有所作为。
我又问汪耀南还有没有他父亲编写《岛夷志》一书,我很想看看这本书。
汪耀南说他家没有。当年他父亲从南昌逃到泉州的时候就将此书带走了,因为留在南昌家中必然被官府查出来。
如果我真想看这本书的话,他以后可以介绍我去找泉州路的达鲁花赤偰玉立,他那里还保存有父亲的这本书。
不知不觉,我们三个就在舱室中谈了一上午。都已是过了午时的时分了,罗仁才摆了些吃的到桌上喊我们吃饭。
罗仁本来和我睡在一个舱室。这一上午,罗仁都跑到旁边陈元贵他们那舱室去跟他们下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