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出其不意地说着这样的话。
卓静言的手停在半空,恨恨地瞪他两眼:“你别动不动这样,很奇怪。”
他没说话,含笑将她推过去的碟子往回推一推,指尖若有似无轻轻擦过她手背。她触电似的抽手回来,他仍不放过她,伸手在她嘴边飞快地一抹:“沾到了,帮你擦掉。”
卓静言呆了半晌,简直羞愤起来:“都说了你别这样。”
“我怎么了?”他很无辜。
“无事献殷勤,”她咬着唇,“非奸即盗。”
苏佑拿起一张纸巾在自己嘴角印了印,缓缓道:“这是不是无事献殷勤,我认为昨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
卓静言憋红了脸,把他指尖刚划过的手背举到他眼前,又指着自己唇边,恶狠狠道:“那这是什么,你要追姑娘就把态度放端正了,你做什么动手动脚的?别以为人人都拿你当男神供着,现在我可是大爷。”
她凶狠的神气格外像发怒的吉娃娃,虚张声势得可爱。他摸摸鼻子道:“这种事,说得太直白未失了趣,我也没做什么……”
卓静言被他淡然的态度气得直想痛哭,却看到那双漂亮的眸子流光璀然地望着她,温柔的眼波里藏着一点点她熟悉万分的戏谑。
“我这不过是——在调情而已。”苏佑说。
“啪嗒。”她手里的勺子落下来磕到碗沿上,清脆的一声响。
卓静言呆愣愣地看了苏佑很久,满脸涨得通红,最后指着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苏佑心情很好,悠悠然地伸手在她脑门上一弹:“看你这麻雀小胆子,又不会说话了。吃饭,一会儿还得去上班呢。”
这一来一往,显然他占了上风,她失了先机又乱了分寸,沮丧得几近欲哭无泪,只好埋着脑袋一勺勺舀粥吃,心里也如浇了滚粥似的又烫又乱,糊涂成一片。
苏佑看着那颗快要掉进碗里的脑袋,暗觉好笑,夹了一筷豆芽放到她盘子里:“别窘了,好好坐着,我又不会吃了你。”
要吃,还早呢。
她抬头瞥他一眼,复又垂下目光:“你别这样,我真的不太习惯。”
“那就慢慢习惯。”苏佑放下筷子,神色认真起来,“以后,我不忙的时候会尽量在家做早饭,你早上都过来。还有那个养胃的方子我这儿每天一起煎了,早上喝一次,剩下一半你带在保温杯里晚上喝。”
她拿筷子尖儿戳着盘里的豆芽,在他柔软的目光中窘迫得几乎抬不起头,只听得他又笑了笑,自言自语补充道:“我得把你养胖点儿,以后要常换菜单才行。”
眼看气氛再发展下去会越来越古怪,卓静言戳着戳着,觉得自己有义务把谈话内容引到一个正常的方向:“苏佑,我说……”
“嗯?”他正把纸巾叠好放她手边,然后静静看着她等下文。
她非常生硬地尝试着转移话题:“你不是走高冷路线的么?”
他失笑,伸手就又弹了她脑门一下:“那都是工作时在外人面前的架势,你当然和其他人不一样。况且,这里只有你和我,我想要怎么讨好你都可以,对不对?”
他的台词功底一直极好,这时候掺了些不知名的情绪,如同念白似的说出这几句话来,语气里淡淡的轻佻和暧昧,目光灼灼地笼着她。
气氛更奇怪了。
卓静言挫败地将头垂得更低,不再吱声,只想赶紧吃完了撤下火线——她实在不是他对手,再继续待着只怕要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苏佑看着她如同受困小兽,几乎要缩成一团躲到桌下去,只好笑了笑不再逗她。吉娃娃小而娇的,惹急了也会呲牙咬人。
只不过这几番话说完,他心里也清楚了几分。至少她并不排斥他,而唐尧和她,应该也不至于是他此前猜想的那种亲厚。
他心满意足,嘴角噙着笑又给她夹菜。她脑子里绷着根弦坐了这么久,已经像是惊弓之鸟,余光瞥见他那只漂亮白皙的手伸过来,就吓得往后一抖:“苏佑……”
他看着她:“怎么?”
她眼珠转来转去,想了半天方捡起个话头,扁着嘴看着那堆豆芽道:“有青椒……”
他弯了眉眼笑道:“我帮你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