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刚刚降临突厥jūn_duì的篝火生得火旺,骆烟垂眸看着依然森严的守备神色松缓不下,他绷紧身体抬步时努力不让受伤的腿看起来过于显眼,林间一入夜便凉得彻骨,连带着干涸在小腿的血液也变得冰冷起来。
骆烟缓缓走来,见士兵们一面啃着干粮一面说笑苦中作乐,心中也放心不少,战前最怕的便是斗志低迷军心涣散,那就是数量庞大的jūn_duì一样会溃不成军。不过想想这支队伍从前大都是跟着司马将军身边的老将,那年司凛连着一个月大暴雪冻得几乎鸟兽绝迹,朝中粮款偏在这时迟迟不下,即便那样司马将军带着将士们在荒原之上也苦苦熬过来了,照这样看来现在的情形不算太过糟糕。
“将军,”一旁的士兵叫住他笑道,“我们摘了不少果子一道吃些吧,虽不顶饱至少也比干粮有滋味。”
骆烟微怔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人便拿着好几个小红果塞进他掌心之中,大汉在一旁看着他微红的耳根也禁不住笑出了声来。军中法纪严明骆烟也从来都是不苟言笑,还是头一次有人这般随意地对他,骆烟虽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果子牢牢握在掌心中。
趁着士兵们分发果子,骆烟攥着金疮药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林子深处走去,他寻着一处静僻处四周有一汪泉水可供清洗,才肯吐出一声轻不可闻的闷哼。他知晓自己的身体,若再不处理恐怕要撑不下去。
骆烟坐在大石上将靴子脱下轻轻挽起裤腿,被刺破的小腿满是血污,血肉狰狞地翻开粘连着布料,揭开时尤为疼痛,他却咬着牙一声没吭,只是脖颈处隐约突起的青筋彰示着此刻的痛苦。
伤口被揭开的一瞬间,浓厚的铁锈味扑面而来,骆烟看了眼那道口子,掬起一捧清水没有半点犹豫往还带着沙石的伤口上扑去,等一阵尖锐的刺痛消退后才小心地拿干净的袖口去擦拭血迹和水渍。
“将军……将军。”不远处传来刻意压低声音的呼喊,骆烟手脚麻利地包扎好大步走向声音的来源。
林中一将士迷茫地环顾四周,发觉骆烟从丛林中现身才惊喜地奔了过去:“骆将军。”
“如何?”
“回将军的话,”将士瞧起来年纪并不大还是个少年郎,沙哑的嗓音并不像成年男人般低沉也不像稚童清脆,“标下奉将军之命在附近的溪流泉水之地把守,果不其然遇到几队人马,这里地形复杂草木又异常茂盛,他们挑着木桶绕过山头已是精疲力竭,我与弟兄们埋伏其中放出冷箭杀了好些突厥狗贼,真是过瘾!哦对了,标下听从将军指令特地留了活口现今还昏迷着呢。”
骆烟看着少年神采飞扬的模样轻笑着用剑柄敲了敲他的盔甲提醒道:“可不能掉以轻心,这几队人马迟迟不归他们又没了水源,极有可能攻上山头到时我们就无路可退了。你去告诉将士们,加强警戒把还活着的捆在树上,衣裳和盔甲全部扒下来。”
“是,将军。”少年憨憨一笑,也顾不上行礼兴冲冲地跑向驻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