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男人费劲地翻了个身,对她的哭诉恍若未闻。
亦柏无力地蹲下身去,心中的痛楚翻天倒海。
“我说吧,他喝多了,你说的话他根本听不见。”站在她身后的尤然开口道。
章张夕走过来,抱了抱亦柏,安慰她说:“没事,以后可以找到更好,这一次就当买了个教训吧!这种渣男,会受到自己的报应。”说完这句话,章张夕朝尤然恶狠狠地瞪一眼。
“不……不……呜呜呜……”亦柏拼命抱着脑袋,尖叫怒吼,身体剧烈颤抖着。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啊!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反复回响,为什么只有自己这么伤心?是不是自己离开之后他又可以找更多的女人?那自己付出的感情怎么算?明明是他做错了为什么受惩罚的却是自己?
反复汹涌的情绪将她淹没,乃至于她是怎样离开的,怎样回寝室的,怎样上床睡觉的,她都不知道。梦里是人影交错,光怪陆离,亦柏感觉自己一直在跑,背后追着很多怪物,仔细一看,那些怪物却都是人,是隔壁的红发女孩,是穿紫色长裙的美女,甚至有穿乘务员制服的女人。
一觉醒来,胃绞痛,天光未亮。亦柏怔怔地盯着头顶垂下的床帘,一点睡意都没了。隔夜情绪淡了很多,眼泪仿佛是梦里蓄起的,一睁开眼就流下来。她摸出手机,电量显示16%,她点开苏清风的微信,打开删除页,却又退了出来。她进入他的朋友圈,还是以前那样,零零星星几个字,一些转发和图片。亦柏却看着看着悲伤汹涌袭来,仿佛这些冰冷的图片和文字都沾有他的气息。
明天他会联系她吗?他会向她道歉吗?如果章张夕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心思,会不会失望到直接断交?
亦柏就这样躺到天亮。第二天上午有课,整个寝室除了钟楠都齐了。容夏一大清早显得格外开心,哼着歌和秋浣池打打闹闹,还来掀亦柏的床帘。
“快起床啦!十点有课哦~”容夏神采奕奕的脸出现在床侧。
亦柏赶紧翻了个身,“我不去了。”
但容夏还是看见了她红肿的眼睛,惊叫道:“哎!你怎么哭了?”
这时秋浣池向容夏使眼色,容夏不管不顾地继续嚷嚷:“是不是失恋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亦柏有点烦,眼泪又开始流了,情绪波动,寝室里顿时弥漫着她拼命压抑的抽泣声。
容夏继续问:“要不要给你带早餐?”
亦柏抹抹眼泪,说:“不用了,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一出寝室门,秋浣池就开始骂容夏:“你真是不要脸!没看见她正伤心吗?”
容夏吊儿郎当地抠了抠耳屎,“忠言逆耳利于行嘛。”
“你这算哪门子忠言?你这分明给她伤口上撒盐!”
两人渐行渐远,寝室里重归宁静。亦柏在床上躺了会儿,其实早就睡不着了,但悲伤仿佛掏空了她的身心,使她无力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亦柏瞥见手机屏幕亮着,是章张夕。
接起,对面的嗓音满是关切:“你好点儿没?”
亦柏咽了咽嗓子,装作精神十足的样子:“睡了一觉,好多啦!”
“那就好!你没回我微信,我就打电话来了。主要是想告诉你我今天要走了,虽然你烦我来多管闲事,但朋友一场,好歹吃个饭饯别一下吧?”
亦柏心里泛起了愧疚,她从西北过来车票住宿并不便宜,更何况为了自己的事情奔波好几天,还受到冷遇。这样想着,亦柏很快应下来,并表示这顿她请。两人约作中午碰面,出门时亦柏顺便拿起书架上前阵子买的一个手账本。章张夕一直嚷嚷着想要同款,但商家卖断货了,亦柏没有时间写,打算送给她聊表心意。
两人一见面,亦柏就装作很振作的样子,朝她微笑:“今天请你去吃川菜,就是之前我一直跟你说的那家。”
“好呀好呀。”章张夕开心得直点头。
一路上,章张夕只稍微提了下昨晚的事,便没过多问了。亦柏心里轻松了一些,至少不用再编出一套话术了。
吃饭之余,章张夕郑重其事地与她干杯:“以后我就要退居二线啦!不过小柏柏有任何困难还是可以向我开口哦!”
亦柏用力点头,“遵命咯!”
“干杯!友谊万岁!”
金黄色的橙子味汽水在玻璃杯中晃动,阳光下铺出一层诱人色泽。杯中水汽腾腾上升,进入咽喉,辣灼灼的口味很快唤醒一百遍的青春记忆。
这一刻,亦柏竟然有点想回到过去。在那座普普通通的小城,她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没有奔波,狗血仅存于剧作,好朋友也不会远赴千里。
结束以后,刚走到校门口,亦柏发现手账本忘记给她了。于是赶紧折了回去。
章张夕还站在刚刚准备打车的树下,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女孩,两人正在谈话。
亦柏脑袋里炸了一下,随即有些发懵,她俩怎么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