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响,紧接着是椅子拉开的刮地声。
林芝扭头,“怎么了?”
“碗倒了……”陆长风的声音传来,“能进来帮把手吗?”
进了屋,林芝看到床上躺着个老人,瘦骨嶙峋地,冲着自己露出个笑。
“帮我把被单拉一下。”
林芝赶紧上前,这才看到陆长风一手拿着碗,一手帮老人扯着单薄被褥。
被褥上面泼了些稀粥,正顺着往胸口流,林芝赶紧帮着拉住。
孤零零一张木床,也没床头柜,陆长风走到窗边桌上放了碗,又拿了毛巾过来擦。
林芝就这样提着被褥,看他一点点细心地擦拭着老人的胸口。
“还好粥不烫。”老人笑着说,声音微弱。
“是我喂急了。”
“不怪你,你同学在外面等着呢,都是我不中用,自己不能吃。”
瞧见老人投来歉意目光,林芝赶紧摆手,“没关系,我不着急的。”
“搞学习好,学生就要多搞学习。我当兵那会儿,有人教识字,都不干,全跑了,到现在后悔呢。”
“以后多叫同学来家玩,家里怪冷清的。我抽屉里有炒米团,拿给同学吃啊!”
“不用不用。”老人每说一句话,都要喘上两口,林芝站在一边,有点不自在。
“拿呀,去拿呀。”
陆长风被连声催促着,只好起身去拿,回来时手里握着一个小团团,卖相算不上太好。
犹豫了一下,他递给林芝,“你……”
“我最喜欢吃炒米团了!香得很呢!小时候回老家玩,我总从奶奶坛子里掏这个偷着吃。”
林芝一把接过,吭哧吭哧吃得香甜。
老人看了,笑成一朵菊花,“喜欢吃就多吃点。”
林芝发现墙上挂着一些照片,拿着米团走过去瞧。
最大的那张有近一米长,是张近百人的jūn_rén合影,每个人的脸只有指甲盖大小。
旁边还挂着几个相框,都是单人军装照。
这些老照片一看就是陆长风爷爷在部队里照的,年轻时样貌堂堂,一脸严肃直视镜头,很有气势的样子。
“那是我三十岁时照的,当时腿脚可利索了,三步就能上墙,翻过去跟燕子飞似的。”老人被陆长风扶着半坐起来,背后垫了枕头,看着林芝在打量自己的照片,笑眯眯地说。
“我再盛一碗,刚刚撒了……”
“不用,饱了。这么大年纪,能吃多少?咳咳……”老人一咳起来,肺像漏了气的风箱,半天都不带停地。
“那把肉再热热吧,您喜欢吃就多吃两块。”不等老人拒绝,陆长风端那一小碗蒸肉出了房间。
看他出去了,林芝赶紧跟着往外走。
“来来,坐会儿。”老人抬抬掌心招手。
林芝犹豫了一下,不太好意思拒绝,就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长风这孩子苦,家里全靠他在外面做点零工撑着。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三天两头就得去医院,总要他来回跑。他很少带同学回来,你是头一个,平时在学校说得来吧?他没什么朋友,你们要好好的。”
老人喘了会,又接着说:“我让他去找亲生父母,他性子犟,非得守着我。不是没人管我,他要是不管,我儿子会来管,就是爱多操心……”
林芝瞪着眼,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大的信息量。
陆长风是捡来的?
“您儿子不就是我爸吗?他在澳门呆着呢,我上哪儿找他去?”陆长风走进来,不耐烦地说。
“他可不是你爸,也没认过你!黑心烂肝的东西,去澳门赌钱,裤子都输了,前些时跑回说要把我这院子卖了,这是要把咱爷俩往街上赶呐!”一提到自己儿子,老人一下就神了,说话都不带喘,声音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