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局，您找我啊，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这两天谭主任交给我的工作我做的快差不多了，时间挺充裕。”吴晓恭敬地敬了根中华烟，又掏出火机，替蒋局点上了。

蒋局皮笑肉不笑点头道：“不用，你是局办的人，局办归葛局管，所以就算有事我也不会找你，你安心做你的分内工作吧。”

吴晓摸不透蒋局这话语里的立场，到底是怕他工作太辛苦累着了呢，还是刻意把他排除在外，不愿意把他当成自己人培养，现在葛局长面临退位，局里未免弄得有点风声鹤唳，派别之争愈加明显。

“是，我听蒋局安排。”吴晓简短回了句，等待着他说话。

蒋局比葛局长年轻不少，也就四十来岁的年纪，头发浓密，身体有些发福，但是一双眼眸忽闪忽闪的，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像葛局长那般干净透明，公正实在。

过了一分钟，蒋局终于开口道：“刚才文海来我办公室，说你一连两篇文章上了我们东海日报，还有一篇甚至登上了南洋日报，有这么一回事吗？”

吴晓心忖你不是明知故问，少给我装糊涂了，咱们教育局上一回南洋日报并不容易，又是头版，你能不知道，但是表面上却认真回复道：“赵科长消息真灵通，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都是运气好，还有就是三位领导教导有方，我的这点小成就，离不开局里的支持和鼓励。”

蒋局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知道吴晓说的都是客套话，没什么实在的意思，不过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以前他对吴晓木讷不善言辞的印象似乎要改动改动了，今天简单交流了两三句，不但对答如流，而且用词合理周到，已经隐隐养成了一点官气。

“我听说文海他未婚妻，以前是你的搭班老师，私底下你们还是好朋友，真有这码子事情吗？”

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吴晓如实回答道：“的确如此。陆青青老师以前在我们班教语文和英语，我教的是数学和科学，一起合作了一学年。她能力挺强的，工作也踏实认真。”

蒋局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突然插进来问道：“这么说，上个礼拜你去冯市长家里，主要是因为陆青青的关系了，难怪你们是和她一道过来的。”

吴晓心忖今天找我过来谈话，其它聊的都是废话，在冯市长家里巧遇那件事，才是关键吧，“蒋局您猜得很准，陆老师说星星希望学校能够取得今天的成绩，离不开冯市长在背后默默的支持，所以我就专程去感谢冯市长，然后陪着他和小姨坐下来聊了会天就离开了。”

蒋局挥挥手，假惺惺说道：“这个你不用透露给我，你和冯市长之间的交往，我没资格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在内，是我们局的得力干将，在外，你代表的也是我们局，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在市委市政府领导面前，给我们丢了脸面，否则王局那里也不好交代，你说是吧？”

吴晓微笑着连连点头，顺势接话道：“那是当然，谢谢蒋局提醒，您不说，我还真没考虑到，还是蒋局您考虑周全。”

蒋局抽完一根烟，吴晓又敬了一根，蒋局似乎在纠结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不然不会半天不再说话，弄得吴晓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辞离开了，但想了想，又觉得今天这番谈话，清水的毫无营养，都不知道聊了些什么，蒋局真要套话，也不带这样浅尝辄止的，就魄力上来讲还不如年轻十几岁的赵文海。

蒋局又抽完一根烟，终于开口道：“你是葛局长安排进来的人，我猜你肯定也知道了，葛局长下个礼拜就该退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吴晓瞅了眼蒋局的表情，暗忖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照他问话的语气来看，应该没有被赵文海下眼药，那既然对自己没什么成见，到底有什么用意呢。“回蒋局的话，我觉得葛局长是个实干的教育家，年轻的时候奋斗在高中教育第一线，并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可以说东海一中没有他，就不可能达到今天的地位。现在的葛局长，和蔼亲切，不弃不馁，真正做到了蜡炬成灰泪始干的境界，是我们年轻一辈应该学习的楷模。”

蒋局没想到吴晓口才那么好，随随便便一张口，便能整理成一篇文章出来，看来连续两篇稿件上报，并非巧合。他不禁发自内心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要说前几年他和葛局长之间暗地里有没有矛盾和纠葛，肯定是有的，同在王局下面做事情，分管着不同的课时，难免偶尔有点小摩擦，或是政见不合。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尤其是葛局长不是一个记仇的人，相反他是个正人君子，现在他很快就要退了，也没必要再斤斤计较当年的得与失了。

蒋局突然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以你的能力和本事，只当一个小小的科员，是不是大材小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