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忽地意兴阑珊。
“你赢了。”白术嗓音沙哑,绝望中透出一股嘲讽。
密室外愈发吵闹,南絮听见有人小声叫着“公子”,很快燕孤城便与江澍吵了起来。
“是,我想要你。是我错了,我护不住你。”白术黯然一笑,“我护不住你。你……你走罢。”
南絮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白术闭上眼,下一秒,唇上一暖。
“懦夫,”南絮眼中全是泪,却是笑着的,“你不敢要我,我却要定你了。”
第二十九章、(紫烟线)(2)
南絮醒来时不知今夕何夕。他好似做了一个弥天大梦,悠然二十载眼前缥缈云烟,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语笑嫣然,又好似从未熟识过。
嘴角尝到些许药味,他才发觉自己周身清爽,后头也被涂过药膏,只是举手投足之间还略有些酸痛。
白术面对着他坐在案旁,不知看了多久。他罕见地只是来回把玩着手中烟斗,却未点燃,一道长眉挑起,“醒了?”
“人走了没?”
“严明还在。”白术起身上前,一双手十分温柔地给他穿上外衣,系上腰带,那细瘦的腰肢昨晚被他捏在手里,不知冲撞了几百次。
南絮是家中独子,上无兄姊,小时就爱跟着白术打转,惯爱撒娇。可他十四五岁之后,白术便不再一味纵容,这般为他穿衣也是多年不曾有过了。
“不必讨好,我可没说要原谅你。”
“嗯。”白术俯下身,在他眼角泪痣上轻轻落下一吻,许是昨夜二人都太过癫狂,简直好似野兽一般,此刻这点寂静温存竟让南絮差点又红了眼眶。
南絮推开密室的门,房中一片狼藉,想必是那燕将军被放了鸽子大动肝火。南絮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更头疼的还在等着。
燕孤城与江澍已然离去,还算识相,可偏偏有一个最不识相的,也逃不脱躲不过。
严明从重重床帏之中抬起头来,神情颓然当真如将死之人一般,睁着血红的双眼看见他们两人却生生扯出个笑来,问道,“烟鬼,你就是这样报恩的吗?”
白术也笑了,“我为严家卖命,你笑我想要却不敢伸手,如今我伸了手,你又笑我忘恩负义。我念你严家救我父亲,也感谢严家在我姐弟最危难之时伸出援手,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哑巴,这恩我再报不下去了。”
南絮讶然,忍不住讽刺道,“以恩相胁,你倒理直气壮?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严白两家还有这么些渊源。只是你们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却不知如何招惹了你们严家,要将我折辱至此?”
他厌恶地闭上嘴,他南絮活了二十年,自诩待人均捧出一颗诚心,也从不逞口舌之快给人难堪,如今这般尖酸模样着实可恶,可是……可是……
他睁开眼,明晃晃看得堂中挂着一幅大字,道是“从善如登,从恶如崩”,登时悲从中来,心想这世上,从善实在是活得太累,太累了!
“严明,”南絮一口浊气在肺中翻滚,哽咽着骂道,“我真是瞎了我的一双眼,我也想不到……”
他的咒骂戛然而止,万念俱灰之下,他竟词穷了。
“是我害了你。”严明麻木地呢喃,“可是难道我就那么十恶不赦吗?我只是……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南絮怒不可遏,正欲发作,却被白术按在怀中。
严明忍无可忍,指着白术骂道,“我就那么十恶不赦吗?白术你又好到哪儿去?为什么你还愿意选他,却看都不愿再看我一眼?!”
“南絮,”白术的声音沉稳有力,“严明说得不错,其实他……他只是喜欢你而已。他身中炎毒之后,严将军挑过根骨上佳的女子做成药人,但严明不愿碰她们,坦言非你不娶。他那时太小了,也不知其中缘由,他不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待到他明白的时候,你已经被种下寒毒。严明一直在让药王谷研制合欢蛊的解药,他并不想拿你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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