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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华灯初上,往日流光溢的亭台楼阁近日显得有些晦暗。侍女放下水盆往里觑了两眼,依稀可见油灯下南絮清瘦的人影。
耳边忽地响起细微的呼吸声,侍女一乍,才发现廊中还坐着一个修长的人影。
还未辨明容貌,只见一道灰紫色的烟雾徐徐袭来,侍女不禁笑道,“白二爷怎么不进去?”
屋门自里打开,南絮亦是等候已久,“二哥来了怎么不声响,快快请进。”
白术抖了抖烟杆子,嗓音慵懒而沙哑,“怕熏着你。”语毕拾起药箱进门。
从暗到明,他腰间的银饰当啷轻响,映出一片烛光白晃晃发亮,同其人一般冷厉。
南絮接过水盆遣散下人,嗫嚅道,“白二哥……”
“听说昨日灵门山江澍上门提亲,你没有应允。”
“的确如此。他说他也中了合欢蛊,因此在香寒境侵犯了我。”
白术转过身看他双目一片澄澈,“你好像缓过来些许,没有前几日那么讳莫如深?”
南絮微微一顿,“遭人暗算自然没那么容易轻轻揭过。然而知道侵犯我之人亦是情非得已,总归心中好过一些。我与江澍虽不相熟,却也知道他是个正人君子。一来他有愧于我,二来这合欢蛊若是不解,下月发作起来我俩都可能命丧黄泉,是以才上门提亲。”
白术嘲道,“听你口气倒挺欣赏他,何不干脆应下?”
“白二哥,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娘……有她自己的考量,而我与江澍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难道就因为此事成婚么?这合欢蛊究竟有无解决之法?”
白术的指尖碰到烟,又忍下了,“目前还未。巫蛊之术大同小异,终究要将蛊虫逼出。只是如何逼出蛊虫又不伤你性命……恐怕还需数月时日。”
“数月?!那我……”南絮脸上发烫,不敢多想。
“不错,你需月月与人交合。”
此话不啻于惊雷炸响在耳边,南絮忍不住蜷起手指,脑中一片空白。
“但不一定是江澍。”
南絮回过神来,“什么意思?难道我还去寻别人?”
“自然不是所有人都行。就你这一身寒毒,找个通房丫头什么的你就别想了,徒劳无功还害人性命。”
“那什么人才行?”
白术还是摸到自己的烟斗,用细长的烟柄叩了叩桌子,“你中的是母蛊,需是男子,要御你一身寒毒,还得有修为,最好懂些药理,才能帮你度过难关。”
南絮笑道,“这不就是你吗?白二哥,你可别与我玩笑。”
“不与你玩笑。我自小看着你长大,又身为医者,岂能坐视不理。何况我未婚嫁,亦无心上人,帮你一把又能如何。”白术靠着案几,说这话时神情十分平静,甚至显出几分疏离的冷漠,“难道你宁愿与一个素不相干之人颠鸾倒凤?”
南絮语塞,红着脸低下头,“那、那江澍怎么办?”
“死不了,不过难捱点罢了。待到一月之期,发作起来会命丧黄泉的只你一人而已。”
白术懒懒地抛下这么一句,屋内陷入沉默。片刻过后,油灯的火光猛地一跳。
“过来。”白术搭上他的脉搏。
天色渐晚。
南絮惴惴不安,腕子却被他捏在手中,动弹不得。
他轻叹道,“早该料到你不会仔细上药。把衣服脱了。”
“我……”
白术神态愈发冷漠,“穿着衣服我可看不了。你屁股里的伤还想拖个一年半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