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剧烈痛苦,有多久没有尝到了?既不是哮喘发作时,胸闷头痛到快要爆裂,也不是听到父母考虑放弃自己,再要个健康孩子的那种绝望。
那种痛苦,是仿佛把身体由内而外撕裂,然后再一点点硬穿起来。
对,就是穿起来。骨头碴互相交错着,从血肉模糊的伤口硬穿进去。那种痛,深入骨髓,让人恨不得立刻死过去。
但又偏偏死不了,就那么半死不活地熬。
“东子,别怕,你已经长大了,我现在就送你份礼物,好吗?”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份礼物会毁了他整整17年。
13岁时的白屹东,刚从死亡的阴影中挺过来。因为常年吃药的关系,身体孱弱、个性阴郁,加上成绩也一塌糊涂,从哪个方面看,都不招人喜欢。
如果不是院子里的孩子王裴邵钧,总三不五时得过来找他,他可能早被发小们忘在了角落里。
不过,他也不介意。因为他有那些家伙都没有的东西。
他有爱情。
“东子,你怎么又逃学了?”一个柔和的声音缓缓响起。白屹东转头笑了笑:“岑老师病了,代课老师讲得太无聊。我就回来了。”
“你这样可不行。让白叔叔知道,又要说你了。”
“爱说就说,随便他了。”白屹东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反正父亲对自己总是不满意。在父亲眼里,大约只有门门功课第一的裴二,或者阳光爽朗的陆七才是值得喜欢的孩子。他生来,就是给白家丢脸的。
父亲甚至说:连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屹名,都会比他有出息。
有出息?哼,过10年,你再看!
白屹东暗地里攥了下拳头。忽然,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女孩独有的清甜气息随着呼吸,一点点盈满了他的周围:“东子,你的生日快到了,你想要什么?”
她俯□体,貌似无意得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随便说,我可是你的女朋友啊。”
白屹东笑了。刹那间,他很想像某些偷看的杂志里一样,紧紧拉住女孩的手,把她抱进怀里……嗯……然后……
然后……他就脸红了。红得非常夸张,眼皮都垂下来,就怕女孩看出什么异样。
喂,不可以对泠泠耍流氓,把她吓走了,怎么办。
虽然她比自己年长,可在他心里,女朋友就是娇娇弱弱的,得细心护着。
他偷偷把眼睁开一条缝,看到泠泠洁白的连衣裙,再上去,是她粉红可爱的小胸针——那是他用零花钱送的礼物,在她生日的那一天。
在胸针后面,他用小刀极闷骚地刻了自己的名字:白屹东。歪歪扭扭,有深有浅。
可泠泠到的时候,非常高兴。她极快得在他额头亲了一下:“东子,谢谢你。等到你生日了,我也送你一份大礼。”
“嗯……”他故作镇定地清咳两声,泠泠却立刻紧张起来:“东子,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我给你去拿药?”
“没事,没事,你坐着。我就是喉咙有点痒。”白屹东有些不好意思。最近,他的喉结起来了,声音也开始变化,但胡子却迟迟没长出来。
怎么看,怎么还是个小男孩。
可不管他怎么插科打诨,泠泠还是挺担心。她从房里拿出了药箱,熟练得开始给他做一系列的检查。
“呼吸、心跳、血压……”泠泠拿着听诊器,突然顿住——白屹东的脸红得太不正常了。
“对,对不起!我去方便一下!”白屹东夹着腿,弓着腰,像虾子一般蹦了出去。
“砰”的一声,他狠狠关上门,然后望着下面,大口喘气。
太丢人了,人家明明在认真检查,他怎么就瞟到胸部去了……虽说它们一直在面前晃,偶尔还碰到一点半点的,但他完全可以目不斜视嘛。
白屹东,出息点!!
可无论他如何暗示自己,裤子里还是下不去。他又急又气,忍不住冲门上狠狠踢了脚。
“东子?”泠泠软软的声音响起,然后踢踢踏踏得跑过来:“东子,你怎么了?再不吭声,我撞门了。”
“别……我……我没事,泠泠你走开。”隔着一扇门,白屹东撞死的心都有了。
泠泠犹豫了一下,突然低声道:“没事的,东子,让我进来看看。我是护士,什么没见过。”
“不行!!你别进来,求你……”白屹东都快急哭了,声音里满是焦躁和无助:“别进来。”
泠泠没再说话,过了会儿,他听到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白屹东深深得呼了口气,弯着腰,小心翼翼得挪出去。
他知道男孩子可以用别的方式解决,可他不敢。他怕自己忍不住发出声音来,被泠泠看轻。
可当他刚鬼头鬼脑得走到卧室,泠泠一下子跳出来:“东子!!”
白屹东吓得一抖,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裤子,脸红得好似要滴血。
泠泠也有点脸红,但她明显镇定很多。两人对视片刻,她突然伸出手,好像要来拉他。
“别,泠泠。”白屹东慌忙向后退了退,眼睛四下瞟了瞟,决定扑床上去。
突然,泠泠低下头,柔软的右手一下子盖到了他的那只手背上。白屹东顿时傻了,呆呆地看着她,不敢动弹。然后,她缓缓拉下了他的手,像感慨似的,轻叹一声:“呦,我家东子真的长大了。”
“泠泠!!”白屹东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他脑子里顿时闪过各种想法,但又好像全部用不上。喘了半天气,他既激动又沮丧,双手捂着不听话的兄弟,转身就跑。
可来不及了。泠泠的手已经缓缓攀上了他的腰间。
浑身的肌肉顿时紧绷,白屹东觉得呼吸不畅、头晕脑热,嗯嗯啊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