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会和陆北结婚吗?”
结婚。这词像叁十岁一样,于她们而言好像永远都只会遥遥相望,无法触摸。
其余两个人都笑。
“结婚?天呐——没想得这么远吧。”
邹昕道:“但你们……不会觉得要奔结婚去吗?难道还会想着以后要分手呐?”
“分,怎么不分。” 乔兴蕊刻意捡气话来说,拈着竹签将碟里的茄子皮刺得乱七八糟。
徐言可怜那盘快要凉透的茄子,看不下去地拐了拐乔兴蕊的手臂:“行啦行啦,快跟人发个消息吧。”
早看出她频频在看手机屏幕,然而它不给面子地迟迟不亮。“这点小事,好好商量。”
“就不!”
毕竟叁个女孩,不敢在外逗留得太晚。邹昕和乔兴蕊都喝了些啤酒,尤其乔兴蕊,喝得较多。徐言在旁边惦记着总得有人照看,滴酒未沾,聊天的间隙回了徐闻几条消息。
在外面时不觉得,走回民宿两个人才觉得微醺的劲上来,有些晕乎乎的,瘫在沙发上咕哝着胡乱说话。
“你还不知足呢……你跟陆北,多好……人家都说,到以后可没有高中时喜欢这么单纯了……”
“屁嘞!说的就跟你多老似的。”
邹昕迷蒙地,沉吟半晌。
“哎,我问你。嗯……怎么知道,你喜欢一个人啊?”
“喂,不会吧,你问这——你肯定是——!”
“啊呀啊呀,我就是……”邹昕的脸仿佛又更红了一点,“我觉得我好像有点,觉得我们院的足球队队长,有点不错……”
乔兴蕊手舞足蹈地滋哇乱叫,“我不知道,你问徐言!”
多半是胡言乱语,却将徐言惊得心头一跳。欲盖弥彰地来赶人:“好啦,快点去洗洗睡了,明早起来,看你们头痛不痛!”
兵荒马乱地洗漱、上床入眠。
徐言最后一个用浴室,出来时两个小醉鬼已经在楼上睡熟了。
她走去阳台晾浴巾。民宿面朝大海,玻璃门隔音效果很好,推开了才听见远处轰隆轰隆的海浪声,像闷雷滚滚。
徐言呆站在那,遥遥望着晦暗的夜海。白日里温柔可亲的海水,此时在月光下翻涌出剑刃般的冷光,显得分外冷酷而决绝。
——怎么知道喜欢一个人?
她摁亮手机,夜色下屏幕荧荧发出孤独的一小片光亮。聊天框里是彼此断断续续往来的消息,事无巨细。
今夜月色并不好。
凌晨一点多,他应该已经睡了。明早九点要打卡上班,八点二十得出门。坐七号线,经五个站。下地铁后还得步行一小段路。
她在脑海里幻想这一流程。想他明日会穿怎样的衣服,会吃什么早餐,如何带着一身盛夏的暑气步入冷气过足的写字楼,抖着潮热的领口向同事说早。
然后会坐到工位上,还没来得及拆开冰咖啡的吸管,手指就马不停蹄打字和她抱怨,说热死了。
她笑起来。指尖悬在半空,想着想着,荧幕已经熄灭。
幻想在脑海中退潮,轰隆隆的浪啸又重回耳内,在深夜的海边有一点残酷的冷意。为什么会既觉得幸福,又觉得悲伤呢?
徐言复又将手机解锁,终于还是在对话框里打下那几个字:
突然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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