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爷爷奶奶回来,一大家子都聚到徐建洲家过除夕。徐建洲上边有大姐徐颖和哥哥徐建民。徐颖的儿子方景明在省会城市成了家;徐建民叁十好几才二婚,女儿徐卉比徐言徐闻还要小几岁,一年前再次离婚判给了前妻。
年夜饭从下午就开始忙忙碌碌。徐闻贴完春联回来,看见徐言房间空着,转念一想上了叁楼。叁楼有间小的电脑房,开了一扇老虎窗,下午和晚上显得尤为闲适。果然她就在里边,戴着耳机坐在长毛地毯上看书。
“就猜你在这里。”徐闻盘腿挨到她身边,看见桌上摊着一迭试卷,“你作业做完了吗?”
“嗯。”她耳机被他拿去一只,也不恼,由得他听。
这间房向阳,又在顶层,夏天会被晒成蒸笼般的热。冬天却正好,下午在这坐一会就要使人身上暖洋洋地发懒。
“干嘛躲在这?”
“下面吵。”
“哦,”他噗哧笑,“大姑去敲你门了?”
她一向要午睡,刚才徐颖来了见她房门反锁着,砰砰砰直砸门:“言言!都几点啦还睡!起来贴春联搞卫生了!”
徐言想起大姑尖厉的嗓门,皱眉小声嘀咕一句:“烦死了。”
这话不自觉说得又软又轻,撒娇似的,像猫咪的肉垫踩在他心头软处。她低头在看书,一缕碎发垂下来闪着细碎的光。徐闻伸手拈起它,笨拙地要替她挽到耳后。半天不得章法,徐言斜他一眼,自己伸手拢好。
终于是露出完整的侧脸。他看这一幕入了迷,以手撑地,要偏头去亲她。
徐言身体一僵,还不知道该不该推开他,门外传来徐建民在楼梯间的说话声:“你去找哥哥姐姐玩——”
那层泡泡猛地被撞破了,两人都慌里慌张站起来,欲盖弥彰地整理衣角。徐卉推门进来,怯怯喊:“姐姐,哥哥。”
徐言和徐闻心虚地应,徐建民跟在后面:“言言闻闻,长大了,来来,给你们的红包,好好收着。”
“谢谢大伯。”
“嗯,徐卉也快中考了,你们多教教她,有问题多问问哥哥姐姐!”
终于等到这难捱的寒暄过去,房间里剩下叁个小孩,尴尬地相对站着。他们并不常见到徐卉,徐建民对这女儿也不太上心,离婚前就一概全丢给妻子,离婚后更是除打赡养费不管不问。
徐卉翻了翻地上看到一半的书觉得无趣,趴在地毯上晃着脚问:“姐姐,一中是不是压力很大?”
“……还好吧。”
“高中作业多吗?”
“挺多的。”
“能谈恋爱吗?”
徐言喉头一梗。“不能。”
徐卉撇撇嘴,“说是这样说啦……偷偷谈啊。你们俩都没谈过?我又不告诉小叔。”
“没有。”徐闻先抢着答,脸上是笃定的笑意。徐言手上收拾桌上的试卷,面无表情地:“当然没有。”
“没意思。”徐卉东瞧西瞧,没找到能玩的东西,房里的两个“大孩子”更无聊,在一中读书读傻了似的不说话。“我能玩那个电脑吗?”
“可以,我开给你。”徐闻求之不得,给她开电脑。徐言已经拿着试卷和书要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