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每个人都有一个至关重要的时刻,这个时刻甚至决定了整个人生轨迹的走向。
那么莱斯特的关键时刻,就是在他两岁零七个月,母亲死在他的眼前的那一瞬间。
从那一刻起他人生的基调便全然地改变了。
关于这场谋杀众说纷纭,有人说这是蓄意谋杀,也有人说这是激情杀人,还有人说这是正当防卫,所有人各执一词,当然他们谁也没看到案发当时的情况。
由于斯宾瑟家族的庞大财力和影响力,律师团最终说服法官和陪审团采信了最后一个说法,查尔斯斯宾瑟被无罪释放。
而这个事件唯一的目击者,年幼的莱斯特,被杀者和杀人者的儿子,对此毫无记忆。
只是从那天起,照顾他的保姆莫妮卡发现这个孩子变得很不对劲。
他说话和学步都很早,记忆力也明显好于同龄的孩子,两岁多已经能流利地说话,但自从母亲死后,他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再优秀的家庭教师都无法让他开口。
他总是阴沉沉地盯着无人的角落,玻璃珠子似的眼睛和死去的伊丽莎白夫人如出一辙。
偶尔与他的视线相交的瞬间,总是让这位保姆心底发毛那绝对不是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应该有的神情。
但她还是坚持了下去,斯宾瑟先生给的薪水十分丰厚,足以养活她的全家,还能为她的儿女存下大学的学。
时光一转三年,莱斯特六岁的时候,查尔斯娶了第二任妻子雷蒂娅。
她原本是一个歌剧演员,在百老汇打拼了十几年之后倍感心灰意懒,又恰好遇见了风度翩翩的查尔斯。一拍即合,干柴烈火,甚至连杀妻的传闻都没能让她知难而退,几轮你来我往后,终于如愿做了斯宾瑟夫人,住进了那栋纽约郊区的巨大庄园里。
雷蒂娅一心期盼甜蜜的婚后生活,她阅人无数,偏偏在查尔斯这儿跌了跟头,婚后查尔斯也根本没有心,将扑来的狂蜂浪蝶尽数入囊中。
争吵无济于事,伤心又愤怒的斯宾瑟夫人只有向药品和酒寻求慰藉。那个时不时出现在她眼前,总是阴沉着脸的男孩便成了最好的发泄对象。
莫妮卡是最早发现异常的人。
每次给莱斯特洗澡的时候,他身上总是有许多可疑的淤青,手臂、大腿,躯干,层层叠叠的在他雪白无瑕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而这座庄园里,敢对他下手的,只可能有一个人。
“是夫人吗?”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悄悄问他。
莱斯特点点头。
“一直都是?”
莱斯特又点了点头。
莫妮卡小心翼翼地擦干了他的身体尽管莱斯特从不表现出疼痛然后隔着浴巾抱住了他。
“我会保护你的,莱斯特。”他听见她说。
他依然记得那个怀抱,浴巾毛茸茸的,女人的怀里温暖又柔软,还有一种牛奶般的香甜气息。
“如果她不停手,我就报警,让警察把她抓走。”
出于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原因,关于这个拥抱的记忆比其他任何事情都来得深刻和久远。
第一次,他从来毫无波动的内心泛起了小小的涟漪。
当天晚上,难得回来的查尔斯和雷蒂娅大吵了一架。但没多久,莫妮卡就被辞退了。
雷蒂娅的虐待在一段时间的平息后变本加厉,终于有一天,她喝醉了酒又吃了些乱七八糟的处方药,把他拖进书房,反锁了门。
当莱斯特看到她拿起拆信刀的时候,他就明白,这次绝不是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