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天生的凶相吓了一跳,不仅话没说完,连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啼莺看了就很不高兴,他伸手将钱夺回来,冷声道:“我不喜欢,不买了。”然后转身往前走。
冷予瑾连忙跟上来,不解地问:“怎么就不要了?”
“他对师父不敬。”啼莺回道,语中带气。他的师父明明是那么好的人,却因为天生的长相经常被人误会,这些人真是有眼无珠!
冷予瑾想了想,大概知道他在气什么了,便柔声劝他:“我已经习惯了。再说,买个东西而已,银货两讫就行了,管他态度如何。”
啼莺听着,反而更心疼冷予瑾了,闷声道:“反正我想不开。”
冷予瑾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微微倾身,勾起了他的手,对他说:“那我们去乘船游湖吧。有些渔夫也划着船来了,我去问问他们能不能租借一下。”
“嗯。”啼莺应着,忽然又抬头说,“我去问。”
冷予瑾轻轻叹口气,答道:“好。”
两人走到湖边,啼莺松开了手,自己跑到一位正在钓鱼的船夫边上,与他交涉了一番。然后他从钱袋里拿出说好的银钱给了船夫,便转身对后面等着的冷予瑾招了招手。冷予瑾走过去,让啼莺先上去,自己将固定船的绳索解下,拿在手里也上了船。
冷予瑾看见啼莺站在船尾,拿着木浆在那里比划,便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来划船。”啼莺兴致勃勃地说。
冷予瑾本来想制止他的,不过话没出口就改了主意,比了个请的手势说:“请。”
然后他就看见啼莺拿木浆在手里划来划去,但是船左摆右摆,愣是没有离开过岸边。连岸边钓鱼的船夫都看不下去了,大声喊道:“公子,你划桨的姿势不对!”
这一幕让冷予瑾想起好久之前,山中药庐的书房闯进一只松鼠,他发觉后偷偷关上了窗。然后那只松鼠就在窗前挠来挠去,可就是没法开窗,着急得上蹿下跳的样子。当然,他后来还是放了这只可怜的松鼠。
冷予瑾正回想着当时的画面,突然听见啼莺喊道:“师父,看你脚下的湖面!”
他下意识地就侧身弯腰去看湖面,那清澈如镜的水面上,出现了一张带着浅笑的脸。那是他自己的脸,可是这个笑容竟然一点也不可怕。
冷予瑾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水面倒影中的那张脸已经没有了笑容,变成了满面惊诧。可是他视力很好,记忆更好,他知道刚才所见不是错觉。
“哈哈哈……”啼莺忍不住笑得开心,朝冷予瑾走过来,一副得逞了的样子,得意地说,“这回真的要信我说的话了吧?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冷予瑾回望着啼莺,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心中的情绪,那么柔软,那么温暖。
“我刚才笑了。”
“嗯!”
“的确不可怕。”
“是吧!”啼莺的眼睛亮亮的,看起来比冷予瑾还要高兴,“师父你自己不知道,其实最近你越来越容易露出笑脸了。”
“这样……”
冷予瑾想起在山中的那个晚上,他睡在啼莺身侧,心中默想,这个人还会让他有多少改变。如今算是知道了,就连自己的笑容,也是为他而生。
时隔这么多年,他再一次有意识地扬起笑容,对啼莺说:“徒儿,与你相遇,此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