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下班高峰人流里走出电梯,赵水无刚迈几步,看到大厅口有个脚缠绷带的人坐在长椅上,旁边靠着他的拄拐。
她想也没想地回身,打算走后门,背后一声大喊:“水水!”
她假装听不见,低着头继续前进。
“赵水无!”这次他叫了大名。
大厅里有不少认得她的同事,赵水无想否认身份都不可能。而且,季缜杵着拐杖蹦达过来太引人注目,她宁愿大事化小。
她认命回头,季缜已到她三米开外的地方。
“你都伤成这样了,不好好在家休息,跑来我这里干什么。”她看看周围,好奇的目光已经回去不少。
“你还好意思说,我给你打电话,怎么来的是张亚青!”季缜疾速走这几步已经消耗不少体力,又在气头上,喘气很重。
“我要上班呀。”她答,“而且听说你们刚月考完,人家张老师卷子都不批,专程抽空送你回家,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还又跑出来,你怎么过来的?”
他要敢说是司机送的,她就在到季广绅的夺命电话前,先下手为强,把他儿子撕票。
还好季缜并不傻:“我打车过来的,那司机师傅人可好了,把我送到大厅来坐着才走。”
“他对你这么好,怎么你就净会给人添麻烦。”赵水无咕哝,“我不是跟你说,想明白了才准来找我吗,你这么猴急的,想明白了?”
他倒诚实:“没有,我想不明白,有什么好想的?我就是喜欢你!”
“你小声一点!”她差点去捂他的嘴。他还穿着校服,跑到人来人往的地方大声喊这种话,他不要面子,她以后还得见人。
她把季缜拽到大厅外,挑了个阴凉地方:“你现在赶紧给我回家,我能对你说的都说过了。”
“我不回去,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注意点言辞,‘在一起’和‘待在一起’不是一个意思!”
“反正我两个意思都有。”
这回答倒让她一时语塞,憋半晌:“季缜,我以为我上次说得很明白。”
“你不喜欢我,但是也不讨厌我啊,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
合着她说了那么多长篇大论,最后他记住的只有这点,赵水无用手扇起风,现在正是夏季最热的时候,不过才两分钟,她已满头大汗,心里焦躁得很:“你听好,小朋友,我的目标很明确,我要的是有钱、有身份、有经济条件的男人,你一无所有,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我的时间很宝贵,没有功夫陪你玩这种爱来爱去的游戏。”
他急:“你怎么这么物质!”
“我一直都这么物质。”她反而被质问出底气,“我要是不物质,也不可能和你爸在一起,更不可能和你认识。我告诉你,哪怕你不为自己考虑、不为我考虑,也应该替你爸考虑考虑。认识他的人大多数都见过我,要是他们知道你和我纠缠不清,你不要脸他还要呢。”
“谁敢说我不要脸!”季缜向来不把这些当回事,“那些人碎嘴就让他们碎嘴去呗。”
但赵水无没有他这么无所畏惧,唇舌能杀人,这种事情她见识太多:“你根本不明白什么叫人言可畏。”
跟他话不投机,她想在路边拦辆出租把他送回家。她朝马路招手,一辆私家车却打灯变道,停靠到他们前方,车窗放下,她刚想拒绝黑车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白川探出头来问。
赵水无正愁没人帮忙,一看见他,眼睛亮得像闪光灯。
她立马用和那晚一样腻口的语调喊他:“川,你怎么才来呀,我等得脚都酸了!”
季缜看见是白川,仍在介意他和赵水无的关系,听这话,对他的态度与她对比鲜明:“我们在这躲太阳,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他的事,我们约好一起回家的。”她用眼神示意白川,以求配合,“对吧?”
“当然了。”他接到信号,看季缜,“你的腿怎么了?”
还没等他作答,另外两人已能猜出他要说什么:“不关你的事。”
“那好吧。”这种级别的不配合,完全没让白川感到尴尬,他对赵水无抬下巴,把她临时提出的要求兑现,“上车。”
眼看赵水无真有过去的打算,季缜着急:“等等,你不能带她走!”
她的手都已经按到车门开关,听他这话,回头:“什么叫‘带我走’,说得像绑架似的,我是自愿跟他走的。”
况且,要真论起绑架,还不知道是谁绑谁。
“总之不行,你们两个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他情急之下差点说成“远走高飞”,还好及时咽回去,为了理由充分,他跺跺拄拐,“我是一个伤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