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反问人家吃过饭了没。
待熟人走远了,他回头骂儿子:“衰仔!整日头低低有钱捡?人家赞你你不会回两句多谢?知道刚才那个是谁吗!衰仔!”
郭宰毫无反应。
喜兰印刷在嘉华酒楼车库开铺,门一开,酒店采购部就打电话来催交货。
郭父态度极好地答应,挂线后唤儿子帮忙上机印刷。
郭宰自开家具厂后就没有来过喜帖铺帮忙,加上神不守舍,出现了几次操作失误,废了几叠印刷纸。
郭父瞪眉突眼地骂他,骂了几次不见效果,他唯有吓唬:“你浪我的纸就算了,你千万不要懵懵蔽蔽地把手塞进机器搞出人命!”
郭宰表情麻木地看看父亲,看得郭父心里一个咯噔,连忙双手将儿子推到角落坐下,又恼又无奈说:“得了得了,我怕你了,这粗重功夫不劳驾你大人了,坐吧坐吧,我供着你。”
郭宰就当真坐着,不动了。
印刷机器启动,运作的声音并不大,有着节奏与效率,一张张成品请帖印好出炉。
郭父将新帖子一叠叠放到郭宰旁边的台面上。
红当当的请帖相当惹眼,刚出炉的油墨味也带点甘香,郭宰看了眼,不自觉地伸手拿了一张翻来看。
请帖大红烫金,帖面仍有余温,正楷繁体金字一个个端正清楚,帖上写着谁与谁于某月某日嘉华酒楼举办婚礼,而一对新人姓郭姓程,帖尾落注为“郭程联姻”。
郭宰眼神晃了晃,再次将请帖内容看了一遍后,连日来死死憋着憋着的情绪一下子上来了。
他突然哀嚎了一声。
像是什么崩溃的巨响,又沉又紧,令人听了心怯。
郭父望过来,见儿子屈着腰,头埋得极低,双手捧着一张喜帖,边抖边低嚎。
走近两步,见儿子捧着的喜帖被大滴大滴打落的眼泪染湿。
郭父登时气急败坏,抢过郭宰手中的喜帖说:“我顶你个肺!这是人家结婚的喜帖啊!你居然捧着来哭?!真是大吉利是,被新人家属知道的话还不咒死我们!以后不用做喜帖生意了!”
郭父处理掉那张报废的喜帖,又连忙将郭宰身边的全部挪走,之后才回过神,惊讶地问儿子:“衰仔,你哭什么?”
郭宰低着头,无法看见他的哭相,他的哭声并不清晰,啊啊呜呜的,像哑巴在嚎叫。而他身体抖得厉害,掉落的眼泪也一滴比一滴大。
郭父第一次见儿子这种哭相,有些慌乱,连续急问:“你是不是吃错药?”“是不是鬼上身?”“你正常点行不行?”
问了几句没回应,他也实在无话可问了,束手无策下索性回到机器前继续工作,不过操作时不停扭头看儿子。
结果他出事了,操作失误伤了手指。
无声痛哭的郭宰被郭父的惨叫惊醒了,他抬起头,抹把泪马上送浑手是血的郭父去医院。
急诊医生帮郭父处理好伤口,叮嘱未来一周不能操劳。
在外面等候取药时,郭父黑着脸闹儿子:“你话你,男人老狗哭什么?哭走财神爷之余,将衰神都哭来了!正一衰仔!”
郭宰一直没出声,沉默着伴在父亲左右,一双眼眶有明显哭过的红痕,眼底也有浅浅的水意。
郭父自嘲:“外人不知道,还以为你为我这个阿爸受伤哭的。”
他看着儿子问:“你老实讲,到底哭什么?”
他语气淡定了许多,也端出了父辈的严肃,郭宰心有愧疚,不再沉默以对了,淡淡地应了一声“唔”。
郭父气得差点跳起来:“唔什么唔!给我开声讲话!”
郭宰张了张唇,尝试去说,可喉咙始终哽得厉害,什么都说不出,他只得摇了摇头。
郭父歪头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