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来得及做反应,程心就将夏飞的名片递到她眼皮底下,说:“你看看认识不认识。”
阿妈往后仰仰脑袋,定神看了看。
程心留意着她的表情变化,由稀奇到狐疑,由惊讶到失神,然后僵硬地看向女儿,沉着声问:“你在哪里看到他?”
“香港。”程心平静地重复。
阿妈放下手中的菜刀,把名片接了过去,捏在掌心,同时语气慎重地交代程心:“不要告诉阿爸。”
“为什么?”程心装作不知,“他还想来探你和阿爸呢。”
阿妈:“……”
她哽了哽才道:“我叫你这样做你就这样做。懒得跟你解释。”
程心:“……”
她真的不欣赏阿爸阿妈每每到这种时候就将她拒于门外,不沟通不说明的做法。
是,这是他俩口子的事,关起房门要打要杀,也可能床头打架床尾和,她做女儿的分分钟浪感情去操心。
但这个家她也有份啊。住在同一屋檐下,有着血亲关系的人,却整日冷战黑脸。她不是宾馆住客,她会为此感到难受与不安。她想伸手解决。
况且暑假快到了,大妹小妹回家后发现气氛不对,届时会受到影响的又何止他俩口子?
程心吁了口气,决定摊开来说。
“姨妈跟我讲了,你和阿爸之所以吵架,是因为你误会了他20年,他不甘心才给你脸色看。”
阿妈愕然了,又闻女儿道:“姨妈告诉我,是希望我能调和一下你们的关系。不然长期这样下去,不行。”
这话阿妈信。
她在电话里与姨妈诉苦时,姨妈就劝过她主动与阿爸和好,得怨意日积月累,导致真的离婚场。如今姨妈将事情告诉程心,出发点也无非是想做女儿的更关心父母,帮忙处理问题。
阿妈双手撑着灶台,犹豫了好一会才道:“你知道就知道了,等阿爸回来,你帮我多哄哄他就是。”
程心好笑地说:‘我哄是无用的,过去半个月我无帮你哄吗?”
阿妈:“……”
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程心好声劝她:“你自己去哄吧,进了房间关好房门,你怎么哄都行。这是应该的,无人会笑你。”
阿妈还是没有回应,只低着头。
与丈夫一起这些年,从拍拖到现在,全是他哄她。他脾气不好,确实有凶她恶她的时候。不过只要他敢凶她,她就敢双倍奉还地气他冷落他,不论她到底有没有错。到最后,先忍不住,先认输的往往是丈夫。她很少放下过强大的自尊。当初误会丈夫不忠,她选择隐忍算是唯一一次。
细想下来,并非其它情况不需要她放下,只是轮不到她去放下。
程心又说:“哄好了,家和万事兴。哄不好,还不如早日离婚,各自安好。”
阿妈蓦然抬头看她,满目不可思议,却又张口无言。
程心接着问:“如果你离婚了,那个夏飞会不会高高兴兴地娶你?”
阿妈再度震惊,眼睛瞪至最大,怒喝:“你讲什么!”
程心不畏缩,继续:“你跟他以前是不是有过故事?阿爸知道不知道?”
阿妈料不到女儿会突然说这些话,讶然得哑了。当她发现女儿眼里竟有几分怨恨时,更是无处安放自己恼怒的激动。
她吃力又焦急地反驳:“你不要以为自己知道很多,我和阿爸的事,你不准乱猜乱讲!”
此时门外传来引擎声,是司机送阿爸回家来了。
程心无法再多说,匆匆挑重点:“我当时想不起来,将家里的电话给了夏飞。”
阿妈当即谴责她:“你怎么能给他!”
家门被推开,阿爸走进玄关换鞋,气息消沉带躁。
他看过去厨房,见老婆女儿围着灶台不知道在做什么,总之没有转过身来做欢迎他的举动,他心里不爽,换鞋也整出些“哐哐当当”的动静来。
程心这下才转过身,笑着招呼他:“阿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