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父脸色平常,就像儿子回答的是“一个顾客”那般普通。他低头继续操作机器,漫不经心问:“男的女的?”
郭宰又清了清喉咙,声音比空气还轻:“女生。”
“哪里人啊?”
“附……康顺里的。”
郭父没什么反应,手下动作流畅熟练,边往机器里送纸,边冒出个问题:“铜罗湾的嘉华酒楼,那个李老板,认识吗?”
话题突然转换,郭宰花了几秒才回答上:“认识。”
郭父慢条斯理说:“他有个女儿,在读预科,听讲以后要考港大。上个月她来找过你。”
郭宰“啊”了声,没理解过来。
“不要讲阿爸不教你,那个靓妹条件很不错,我看得出她对你有些兴趣,你加把劲,将她追到手,到时以前求之不得的香港身份,以及嘉华酒楼都有你份了。绝对好过你在乡下认识的张三李四。”郭父语调闲闲,像在讨论今晚吃什么菜,可内容一点不让人愉快。
郭宰看看内外堂的隔帘,确认没有人站在帘外,压低音量投诉:“阿爸你不要乱讲!我跟她一点都不熟,乱点鸳鸯会死人的!”
郭父抬眸,懵然问:“哪个她?”
“李嘉仟,你不要在她面前乱讲!”
郭父呵了声,露出奸笑:“原来那靓妹叫李嘉仟,”又拿眼审度儿子,“交换名字,特意来找你,这叫不熟?”
郭宰:“……”
他不再搭理郭父,快手快脚将今天的任务完成,再溜出去找程心一起吃晚饭逛街。
到了假期最后一天,十月七号,郭宰和程心小妹结伴离开香港。
在罗湖排队入境的时候,程心意外发现前面有一对鸭舌帽情侣的背影很像霍泉与向雪曼。她当作不知道,自若地与不知情的郭宰与小妹聊天。
阿妈术后情况良好,医生通知再过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阿爸却希望阿妈住够半个月,认为医院设备完善,有专业护士照顾,能保阿妈万全。
阿妈气笑,质问阿爸:“你以为这里是酒店?这里不是酒店,我多住一日,就多一日不舒服!”
阿爸说:“那换豪华病房好不好?”
阿妈气直了,低吼:“我之所以住得不舒服,就是因为贵!比酒店还贵!换豪华病房?你真当这里是酒店?!”
后来阿妈有没有换病房,没人提起,但她确确实实住了半个月医院才回家。
阿爸请外婆过来照顾阿妈,天天给她煲补身的老火靓汤与炖品,阿妈的全面康复渐渐上了轨道。
阿爸松口气,正式回归桂江工作。
同样回归工作的还有程心。
东澳城自开盘以来,一个半月的销售业绩与预期一样,一样惨淡。
怪不得去年面试时,说要买至少三五七年。
惨淡的销售结果属于意料之内,并没有带来额外的冲击。东澳城项目上下一心,基本个个没有不良反应,皆安守本分地安静地耗下去。
假如程心也是一个普通打工的,她不介意与大家一起颓,只要每月定时发工资,企业是死是活与她无关。
可程心上辈子创过业,当过老板,楼盘又是桂江的,眼看它半死不活地在世上赖着,她总忍不住替它焦急。
就像看到郭宰被耽误,哀其不幸,也想助其一争。
傍晚下班后,程心在单间对着电脑写方案,思考如何解决东澳城的问题。她没有自信得以为自己想的就必定可行,必定成功,但至少,“扭转乾坤”四个字,必要先“扭”,再尽力“转”,才能有机会出现新乾坤。
时至11月,程心将竭力构思的方案打印出来装订成册,挑了个时机,去项目总负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