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宰捉住她手腕,扣在她脑袋两边。这下好了,她彻底动不了,任他压着趴着无法反抗。
程心挣了挣,无果,眼色变沉,极其冷静地说:“你最好不要发神经。”
“我不会。”郭宰保证,“所以你不要动。”
他侧头枕在她胸口上,一直闭着眼,说话声渐渐放低:“不要动,就像小时候那样,让我靠一下。”
程心穿t恤,体温透过薄薄的料子传到他耳朵,他听见她的心跳声,默默替她数着一二三四……节奏很稳。
程心望着昏暗的天花板,陷入沉默。
小时候是什么时候?五年前那次吗?短短五年而已,他怎么就拿“小时候”去修饰了,说得他们现在有多大年纪似的。
不过也就短短五年,前后的变化已经没法相提并论。
五年前她比他高,力气比他大,被他趴着睡一上午,最多腿发痛发麻。
如今他脑袋枕在她胸口上,她的脚尖却只到他的膝盖处。他双手堪比铁臂,轻轻松松扣住她,她就休想动一分一毫,喝醉酒的于丹丹和他比起来,简直小儿科。
要被这个比她长比她横的大块头趴着睡一晚,怕且她明早下不了床。
况且,他目前是平静的,可谁能预料他什么时候会不平静。
这衰仔可是给她打过流氓电话的,他不再是小孩,程心不同意像以前那样任他攀爬不放。
这个事无法纵容。
程心准备送他三个字,开口之前,郭宰先一步问了句话:“你话今日她有无见到我?”
程心:“……”
愣了两秒,低声:“啊?”
“她肯定见到我,”郭宰的话声缓慢醇厚,犹如深夜时段重播的放慢镜头的黑白电影,听得程心迟滞,乏力。
她听着他说:“我这么高大,她有什么理由能当我透明。她见到我,只是猜不到会是我而已。对不对?”
他的额头抵住她的喉咙,短短的头发扎弄她下颚的皮肤,程心莫名迟钝,反应半天,才“唔”了声。
郭宰:“她见到我,会不会在心里偷偷想,哇,这是哪家的孩子,居然生得这么高大,世间少见,平时肯定吃很多米饭。对不对?”
他话里夹着笑腔,一段话虚浮不实。
程心稍稍低头,想昂起脑袋看看他的模样,可一动,下巴就撞上他的头顶,起不来。
她后脑跌回床上,叹道:“想哭就哭,这里无外人。”
“我才不哭。”郭宰应得很快。
之后往下颇长一段时间内,房间里没人说话。
程心轻轻呼吸,闻着身上人那股子不呛鼻但也不清淡的酒味,越闻越清醒。
他睡着了吧?她挣挣双手,不好,没睡,力气还在。
下一秒,郭宰再度开腔:“她以前也叫过我好好读书。”
比起刚才,这话里带了浓重的鼻音,往后的也是:
“所以……她明明不用上班,也会天天起得很早给我煮早餐,有鸡蛋和牛奶。我们每个星期吃的菜都不一样,她叫我将喜欢吃的菜写在小纸片上,再叠几下,放进一个盒里,前一天晚上我拿着盒子摇啊摇,然后倒出两张,纸上写什么菜名,她第二天就给我准备什么菜式。如果不会做,她会去书店买食谱,现学现做,是不是很犀利?”
程心:“……是。”
“她洗过的衣服有香味,衬衫永远不会有叠痕,连袜头都洗得白白净净,如果洗不白,她会扔掉……她以前很疼我……”
“但她不要我了。”
“她憎阿爸,连我都憎。估计就是,‘见到你就想起你个衰人老豆’之类的情节……”
“她明明不要我了,还骗我,骗我会去香港探我。一次都无。一个电话都无。”
程心静静听着。胸口的t恤也许湿了,房间里的冷气吹过来,冻凉冻凉的。
“你看看她生的女儿,一点都不像她,哪像我,哪像我这么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