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面不改容,专心看正正播放的新闻节目。
主播对镜头报道:“今日,特区高等法院原诉庭对‘无证儿童代表个案’之一的张氏案作出裁决,认为《入境条例》中关于如果在内地出生时其父或母并非香港永久居民的儿童,不享有香港居留权的规定与《基本法》抵触,因此有关规定没有法律效力。原诉法庭判决特区政府败诉。”
程心张开唇,缓缓吐了口气。
节目镜头换到原告律师上,他严肃道:“原诉庭很明确地指出,港人内地所生子女即使出生时其父或母不是香港永久居民,亦可按照《基本法》第二十四条获得居留权。这对所有情况相同的‘无证儿童’来讲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
镜头一转,轮到某位政府人员对媒体说:“政府对这个结果表示失望,会进一步向高等法院提出上诉。”
报道里有专家指出:“我个人认为原诉庭提供的判决依据已经相当充足,特区政府上诉得直的机率非常低。”
记者在原诉庭外访问案件的原告张氏,她脸上全是吐气扬眉的笑容,对镜头大声讲:“太好了!耽误了一年半,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留在香港和父母团聚!我之所以坚持,是因为相信香港的法律是公正的!结果无令我失望,多谢谭律师!多谢法官!多谢香港!”
话到最后,她眼泪冒了出来,急急捂着嘴抽气哽咽。
程心又缓缓吐了口气。
晚自习前她赶回课室,一进去,全班同学向她行注目礼。
哟,长发几乎及腰的美少女换了发型呢,俏生生的遮耳短发衫得她明媚的五官神奕奕,青春灵动。
没料到学校理发店水平不俗,程心看来也很满意,眼底深处的笑意快溢满整张亮敞敞的脸了。
***
隔天程心再往家里打电话,大妹告诉她:“郭宰打过电话来!”
程心低低的笑。
潜水一年多的衰仔啊,到底肯浮出水面了。
考完期末试,她拎着包袱往校门撤。
半路彭丽跑过来拦下她:“蒋老师找你,应该是关于宿舍扣分的事。”
程心想了想,说:“这样,你告诉他我走太快了,你没找到我。”
“啊??”
“拜拜!”
人一阵风般,溜了。
郭宰打电话来时,大妹将大姐回家的时间表讲过一次。果不其然,程心到家第二天傍晚,大妹接了一个电话之后,紧张兮兮的叫大姐去听。
程心了然,接过话筒平静地“喂”了声。
对方:“喂,是我。”
一年多没听过他的声音了,如今低稳的男性声波传入耳窝,陌生得仿佛是来自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然而冥冥中有相识相知,好比失散多年的亲人重逢后再如何无所适从,亦仍有昔日积攒的情份在之间调和牵引,至渐渐恢复往时的熟悉。
没听到程心给回应,对方又“喂”了下。
程心拿鼻孔绵长轻盈地呼吸,说:“你哪位?”
尾音上扬,明显挑衅。
郭宰懵然道:“是我。”
程心呵了声,似笑非笑的:“不好意思,我不认识‘我’,打错了!”
“啪”一声,她将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