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佛仿佛听不出太子长琴隐隐对自己的敌意,气定神闲道:“那又何妨,季公子愿意身陷红尘半指,那么半方亦是指日可待,还是说,这并非阁下的意愿?”
太子长琴一下子转过身,冷冷的盯着他。
意见大了去了的表情叫功德佛失笑道:“你我心知肚明,季公子其人既在红尘又非在红尘,原不该是世俗人,却偏偏深入世俗,红尘不染,何其惹人艳羡。”
太子长琴淡淡道:“那又如何。”
功德佛默念“阿弥陀佛”,然后道:“可当前世道,除这位陛下以外再无人可解。”
太子长琴顿时大怒。
“你知道什么?”
功德佛平静的望着他:“知道与否端看阁下怎样去考虑,贫僧所求唯有一样,希求‘天道’救世。”
太子长琴整个人一下子冷了下去,全身气息起伏不定,似是随时就可动手的激烈。
功德佛静静凝视他许久,才终于叹气摇头说:“阁下难道不曾想过,佛家讲究因果,贫僧又为何只想找这位陛下?”
太子长琴深吸一口气:“何解?”
功德佛目色深深,度过三千苦海的佛性根植神深处,使得双眸深沉之时,亦有普渡众生的大慈悲。
“战祸兵燹原本不该起在今时今日,雪灾大病也不该源自此时此刻,它们的来源属天,乃天载之道,然而世上无人失道,这祸又从何而来?”
太子长琴心里咯噔一下,不语。
功德佛轻轻道:“有些事不是阁下装作不知道就不会存在,逃避并不是法子,那一位……那一位为了你行破天之举,消耗九州气运之时,这因就已成立,如今债果加身,又如何能不做些什么?”
太子长琴默了一下,冷笑道:“说的好听,你既然知道他身份,那就知道他早就不是红尘中人,不沾因果,强叫他入世,才是毁他一身修行!”
“那阁下愿意担负这因果吗?”功德佛理性的说道,“归根究底,季公子会做这些事的源头就在你。”
“阁下怨憎天道不公,可曾将这怨恨分薄到天下苍生身上一点儿?若是有,那贫僧无话可说。”
太子长琴扪心自问,这和尚说的对吗?
如他所说,自己对季闲所做之事了解的一清二楚,也知道季闲原本打算本就有因果加身这一项,但因为他本就并非此世之人,此世因果丛生业障不灭,也动不得他分毫。
所以他这是理所当然的在享受季闲的庇护吗?
太子长琴何时这般不作为过!
其实根本不像是功德佛所以为的那样,太子长琴现在早不再是那名干净的仙人,被贬去仙籍,魂魄两分之时,他的两个部分经历了截然不同的人生,所以这个太子长琴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冷酷。
功德佛发现太子长琴身上仙性,以为他是和季闲一样属异界的仙人,生性慈悲,纵使瞧出他对天道的轻蔑,也扔对他怀抱希望,却不知太子长琴的过去,早就不再视凡人为可救赎之物,恨时,恨不得一并毁灭!
可他也确实叫太子长琴犹豫了。
但他犹豫的完全是两回事。
打从再一次临世,太子长琴就一直在季闲身上追求某样东西,现在看似是得偿所愿,实际上,他又何尝感觉不到季闲偶尔落到自己身上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