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柏不置可否,还想问什么,低头看见裤脚贴上一张被风吹来的冥钱,止住了喉中的话,与千梵一同回到了洛安城中。
他们前脚没走多远,城西外荒芜凄凉的墓园里,原本善解人意哭泣的何氏泪水顿时一,低头看着身旁疯癫的妇人,搭在肩膀的手猛地抓起,滑到李氏的脖子,在她神经般的喃喃声中恨声道,“还我儿性命,还我儿性命。”
她使劲摇晃这个和她一样痛失独子的女人,撕心裂肺哭起来。
何强盯着图柏离开的方向,将妻子抱进怀里,低声说,“会好的,会好的,小石头会回来的。”
洛安城里,午后才刚过,街上还有从酒楼客栈隐隐飘出的饭菜香。千梵望着沉默一路的青年,想从他绷起的侧脸上看出来些什么,无意间靠的近了,身上的檀香飘上图柏的鼻尖下,那人眉间一动,回过了神。
“饿了吧,不好意思啊,刚刚有些跑神,都快到客栈了,我们吃完饭再回去,我知道有家饭庄做的素斋最好吃,我们去尝尝,不带杜云云玩。”
一说话,图柏就好像瞬间上了颜色的画,眉眼都活灵活现有生气来,千梵被他感染,不由得也放松了下来,静静听他说着那家饭庄的素菜是怎么的好吃。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吃饭的人不多,饭庄中难得的清净,二人刚踏进客栈后没多久,弯曲狭窄人迹罕至的巷子里有人默默回了视线,悄无声息贴墙根溜没影了。
图柏寻了处靠窗的位置,点了三五道素菜后就靠着窗户若有所思想着什么,手指抵在唇边,布着青筋的手腕修长有力,轻轻摩擦着淡色的薄唇。
千梵努力将自己的目光从他指尖扯下来,低眉敛目默念佛经。
“蜡烛和鬼,杀子之仇和可怜人。”图柏念了一句,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两盏茶,一杯推到千梵眼前,另一杯握在手心,垂眼看着里面粗糙的茶叶在水中沉浮,自言自语道,“有关系吗?”
“有。”桌对面传来沉静温润的回答。
图柏一撩眼皮,“怎么说?”
千梵拨着佛珠,“鬼怕光,蜡烛生光,蜡烛和鬼是对立,所以不该是点烛见鬼。而杀子之仇和可怜人既可以是因果,也可以内情。”
“内情?”图柏将质地光滑的茶盏抵在唇边,清茶的热气冒出来,染湿了他的唇,他将最后两个字在唇间转了三转,忽然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千梵看着缠在手腕上的红檀木佛珠,低声说,“又或者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图柏眉梢动了动,“你看见了吧,何强的表情。他听到我说去为小石头超度时整个人刹那间都绷了起来,好像在害怕,虽然很快被掩盖了过去,但我想我应该没看错,他是受害者,为何要怕我?”他眨了下眼,直勾勾看着千梵,“又或者他在怕你?”
对面的僧侣身披素青色的裟衣,眉目如画,气质温文儒雅,从哪里看都不该是被害怕的对象,图柏看着小二送来的寡淡清新的素斋,心想,“千梵和这盘凉拌胡萝卜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