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连新的战刀都造不出来,林靖就猜到,户部的库银,怕是连造兵器的银钱都支撑不足了。就是叫林靖想,也想不出陈柒宝的出路在哪里。
陈柒宝并不是没有雄心的人,他也不是没有半点才干,甚至,不了解他的人,略略看去,也会恍惚觉着他有明君之相。可是,陈柒宝当真没有帝王之才,他不明白,江山至此的原因,并不在于帝王的大权旁落,甚至,不在于他坐视章总督自尽,也不在于朝中皆是利益小人。朝廷的弊端在于,这天下,已经豪族所侵蚀,权利为他们分享,土地被他们兼并,朝廷税赋艰难,君王力不从心。陈柒宝总以为,他从孔谢两家夺得权利,便可重振君威。
事实证明,他错了。
这江山,已不是贬斥个把权臣便可重整旗鼓的。
这江山,已到了重症难医,积重难返,的地步。陈柒宝,这位为当朝豪族选立的帝王,却并不是江山为自己选择的主人。
陈柒宝最后想召林翊一见,终是未见。
当林翊得知宫中失火时,以为是逆匪进宫,待到宫中,陈柒宝安稳的坐在昭德殿龙椅之上,他坐的那样笔直,若非脸色青白,林翊还会以为,这仍是那个每日朝拜的君王。
陈柒宝只给林翊留下了一行字:君未负我,我有负君。
陈柒宝一死,宫闱中宫人内侍虽极是惊惶,秩序仍旧井井有条,未有乱象。林翊知必是孔太后之功,孔太后如今却是满面泪水,问林翊,“今当如何?”
林翊道,“陛下已有龙子。”
孔太后哽咽之声几难自抑,轻声道,“太子先于陛下殡天了。”
林翊笔挺的身躯几欲不稳,孔太后对林翊道,“陛下登基数载,功过自有后人去说,先说眼下吧。”
“臣听娘娘吩咐。”
孔太后眼泪流的更急,一时,方缓出一口气,道,“一切,以百姓为要。只要关外军不会对百姓不利,就打开城门吧。今陛下已去,他们既要清君侧,随便他们,愿意清谁就清谁。”
林翊看向孔太后,孔太后拭一把泪,道,“天意若此,这是哀家的主意,以后,有什么骂名,也有哀家担着。”
“娘娘。”
“去吧。”
林翊也被陈柒宝之死打击的了不得,摇摇晃晃就要出宫,孔太后唤住他,“林国公?”
林翊回身,孔太后低声道,“陛下说,不论如何,请林国公保重自身,你的忠心,陛下与哀家,都是明白的。请林国公为首,出城,可好?”
“随便谁都好,臣就不必了。”
孔太后哽咽难抑,再一次落下泪来。林翊再行一礼,见孔太后再无吩咐,方便离去。
孔太后继而召百官商议开城门之事。
林翊先将禁卫军的事安排好,并未去朝中,而是回了家里。
越氏见丈夫回家,连忙迎了出来,林泽与几个弟妹都在,却是无一人说眼下京城战事。林翊笑道,“难得回家,叫厨下备一席好酒,如今事忙,咱们一家子,好长时间没在一处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