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结过婚的闺女,哪个看得上他这样又老又哑的哦。
哑巴不知道李婶对他的腹诽。
这个镇很安静,晚上几乎没有什么吵闹的声音。
不像大城市,那么热热闹闹,那么喧哗。
哑巴在后院挖了一口井,从井里打水,自己做饭给自己吃。
偶尔也要用一下电脑,倒是时常打电话的。
哑巴几乎天天都要出门,晚上才回来。
时间久了,也有些闲言闲语,说哑巴大概不是正经人。
没人见他找工作,也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哑巴有车,每天开出去再回来,车身上都是灰扑扑的。
哑巴倒是对村里的小孩挺好的,经常买糖给他们吃。
其实哑巴也不是哑了,在医院检查过,他就是说不出话来,很难发出声音。
他看过心理医生,没有太大的作用。心理医生说,也许哪一天,他就能说话了,但是确切日子,确实也不清楚。
老男人谢过医生,拿了药,也没有吃。
他大概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因为弟弟的那句无声的我爱你。
荻倩的尖叫声响起来的时候,老男人还傻着,身上压着沉沉的,又安静的弟弟。
后来的事情,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荻倩疯了,疯得彻底,她好像杀了那男人。
老男人不清楚,也不在乎。
别墅被烧起来的时候,他的喉咙进了烟,等熏伤恢复过来时,就已经哑了。
老男人去了医院,复查嗓子。医生还是那些话,一切都是他的心理因素,老男人被熏伤的嗓子,早就好了。
他走出了医生的办公室,坐电梯,不是往外走,是往上升。
老男人走进了住院部,护士同他笑了笑,老男人也回了一个笑。
新来的小护士看着老男人的背影,问刚刚同老男人打招呼的护士:“那是谁啊?”
护士对小护士说:“就是你天天意yín的那位睡美人病人的家属。”
小护士“啊”了一声,然后眼睛亮了起来,说:“你不早说,我就应该和他打个招呼嘛!”
老男人进了病房,拉开窗帘。今天天气很好,他削了一个苹果,剥了一个橘子,然后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
他捧起床上人的手,在手背上吻了吻,然后启唇。
老男人知道自己的病因在哪里,就在病床上,这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他说不出话来,也不想说话。因为他想要同他说话的人,听不见,睁不开眼,回不了他。
老男人突然气愤起来,咬了弟弟的手一口。
他张嘴,动了动,无声地骂了几句。最后便无比珍惜地,将弟弟的手放进了被子里。
这时候护工进来了,是个年轻男人,力气很大,很多时候,老男人照顾不来弟弟的时候,都是护工帮忙。
护工是个多话的年轻人,大概也知道老男人说不出话来,不介意,经常一个人叨叨。
老男人起身,让护工接手。护工道:“哥,你是不是又给我涨工资了,我够用了,你没必要。”
老男人笑着摇头,护工继续道:“哥,你是不是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
护工一边叨叨,一边把弟弟从床上抱了起来,然后开始替弟弟按摩。
突然间,一个两人都没能料到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弟弟握住了老男人的手,力气不算大,却实实在在地握住了。
老男人和护工对视了一眼,弟弟的睫毛动了动。
护工听到了一道沙哑的声音,却不是来自于床上那人,而是床下那人。
他第一次听到了老男人的声音,也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照顾了许久的病人睁开眼。
窗外的喜鹊突然叫了起来,护工笑了笑,心想,这冬天,可算是过去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