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随珠逃跑之心从未完全淡去,总是时来暂去,她脱去鞋袜,躺到榻上。看到壁牙上的宝剑,咯噔弹起身,跣足下地,取下宝剑,紧抱在怀,嘴往剑身咂上一口,闭上圆丢丢的眼儿,与宝剑共入梦乡。
虽是宝剑,但上头沾的血气与寒气不会因为是宝剑而少去几分,萧常胜徘徊榻头,欲等李随珠熟睡后拿走宝剑。
千算万算没算到李随珠会把宝剑抱得如此紧,双关抱剑柄,膝头夹剑端,坐窝儿抽不出来,嘴里念念有词:“师父,珠珠挈宝剑来也。”
萧次君无计可施,坐在榻头,意休不休望李随珠入睡,身体挪近叁分,隔空借阳气,顺便做个嘴儿。
李随珠睡相不好,但也不差,睡热了把被子夹在股间,冷了就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今天她夹剑不放,睡热了,脚尖把被子一勾,底发力气踹到一旁去,并道一句:“热。”
萧次君怕她着凉感寒,翻出一床稍薄的被子,抖开给李随珠盖上。被子拉至肩头,李随珠肩膀一耸,跪坐在榻央,双手合十持柄剑,如拿杵捣药,拼命往下捣。
登时响声咚咚乱作,榻腿移动,捣得正酣边,李随珠的耳朵变了个样,变成那外白内粉的兔耳,萧次君以为眼错,眨眼揉眼,再睁开,还是毛茸茸的兔耳朵,朝天竖起,拿手摸去,手感超乎寻常,软而温。
李随珠两眼紧闭,开眉笑喊一句“捣药不良会,珠珠捣药不良会”,然后弃剑于地,拉起堆在脚边的被子重新入睡。
兔耳仍在,但不再朝天竖起,而是垂下来,把脸颊给盖住了。
萧次君沉默慆慆,君指撩起兔耳,捏完耳尖,想起啾啾说的那些好无厘头的话,满腹猜疑:“爱吃萝卜,又冒出兔耳,珠珠真是兔子啊……”话讫兔耳消失,变成人耳,刚刚被捏弄过的耳垂正泛红。
甭管是兔子还是蛇,萧次君都不怕,舒头从窗隙看外头天算时辰,天没看到,却是看见一个绾着浑骨丫髻的啾啾。
她趴在窗上,两眼对他乱眨:“将军,出来出来,快出来,我有风火事儿。”
正好萧次君有话要问她,帮李随珠掖好被子,疾步出门。
啾啾双手藏在身后,和兔子一样跳到萧次君面前,恓恓插插地问:“将军瞧我刚刚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