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次君揎门而入,闪到啾啾身后,虚拍她肩头:“不用,待会儿我来煮就成。”
啾啾好纸笔,瞅了李随珠一眼,缩手缩脚退下,没看路,跨过门槛的时候险些跌一跤。
啾啾举止怪异,萧次君心道奇怪,李随珠两眼镶晶似,“咦”的一声,问:“你会煮面哦?”
“会。”萧次君折起宽袖,准备大显身手,脚尖朝胞厨方向去。如此装模做样,李随珠的好奇心被勾起,天渐有凉意,她扯下挂在椸架上的外衣披在肩头,暗中跟过去。
萧次君知她跟来,得故子徐步待之。李随珠几个跨步反超他,萧次君一把掣她手肘,强令她与自己并肩:“怎么突然想吃面了?我记得珠珠不爱吃面。”
“就是想吃了。”李随珠跌跌脚,扭头不搭理。萧次君不与她计较,这几天李随珠能动口就不动手,脾气好上许多,他该知足。
蜗行到胞厨口,李随珠因里头的大白鹅而不敢入内,萧次君拿布遮住,她才入内,寻了个地方站着。萧次君掇张小凳送去:“坐着吧,没那么快。”他将锅洗净,起火烧水,寻出一截猪臑骨,剁成小块放入锅中。
臑骨难熟透,他边煮边和面,自己打开话匣子:“行兵打仗的时候常常来不及吃饭,随军的饔人便会给士兵下面条,一碗面里有猪瓜子或是牛瓜子,菜瓜类切碎,面条也切碎,端起来和喝粥一样,不需咀嚼,啯啯啯往肚里咽,管它是咸是淡,饱腹就好。士兵不怕吃苦就怕饿肚子,九年前南面小国联兵来攻,我爹爹恶疾缠身,举动不得,万岁爷便命我领兵驱赶,并借此战开拓疆界,然行军所需之物忽遭丙丁烧毁,粒米不留,逢上寒冬,宿于寨圩,当真又饿又冷,拿刀剑的手腕都是抖的。黑日白昼里总思下一刻能听见‘揲揲锤锤’声,能有一碗清汤面条来饱腹。当年有许多士兵因饥饿与寒冷干折了性命,叁停去了二停,最后虽然胜利了,却很狼狈。士兵的尸骨留在了那处,不能重返故里。每年寒信一来,教场的老兵都会吃面条,兢怀那些士兵。我脚跟不定,今日往东明日往西,鲜少与老兵一块吃面,便就自己学着煮了。”
萧次君回忆往事,鼻头蹭了一团面粉都不知,他和面手法十分成熟,皴疱的手,将一团面揉得有韧性,他还顺手将配菜佐料一一备好。
李随珠听着心里有些难受,她不知萧次君人生里竟有这种故事在里头,小心翼翼携步过去,打迭起温言来安慰,但话到嘴边又咽下肚。她踮起脚后跟,捻住袖头帮他擦掉鼻上的面粉:“真的是,和个面都能变成小花猫。”
怕她脚踝骨酸累,萧次君折下腰,与李随珠偶视,菀然一笑:“是大花猫。”张个眼慢,在香腮上重重咂一口。
李随珠不胜害羞,捂着发热的脸颊跳到一边去,背脊挠勾,学猧儿,对着萧次君吠了一声。
最后萧次君开爽切胡萝卜,李随珠在一旁指导:“要切成丝。”
萧次君道句好,但迟迟没有下刀,不知犹豫什么,李随珠问:“怎么了?你不会切丝吗?”
萧次君问:“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宝剑切胡萝卜吗?难得今日人剑都在,珠珠要不要自己试一下?”